小乙嘴巴张了张,想提醒吕伯伯小心,却只能发出哑哑的一声呻吟。这一声呼唤虽轻,却显然出乎所有人预料。吕师囊陡然间一声暴喝,横刀回身劈砍,顿时将那黑衣人的蓄势打断。黑衣人手中用的也是两把短刀,这种武器轻便锋利,贴身刺杀固然是利器,与三尺长刀面对面的肉搏却颇为吃亏。再加上刚才被吕师囊抢了先手,两人一交手黑衣人便落了下风,被逼得连连后退。
脱困的柏妮娣从靴筒里拔出一把匕首,准备扑上去夹击。可是她脚下刚一动,一阵剧痛便从小腿上传来,低头看时,发现一只三指飞爪已经插在自己小腿上!柏妮娣痛哼一声靠在墙上,她起初还以为有别人偷袭,仔细看时才发现飞爪的绳子握在吕师囊手中,惊道:“吕先生,原来你……你早有预谋!”
吕师囊将那黑衣人逼退两步,冷笑道:“不错。我料到你会使用烟丸,便将飞爪放在你脚下,待你出手,我只需收回飞爪便能伤到你。”那黑衣人调匀气息,又要攻上,柏妮娣抬手阻住了他,道:“且慢,我们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吕师囊道:“自从那天逃出狮子山,我手下兄弟先后遭遇意外,我便起了疑心。而最终让我确定你有问题的,是这个东西。”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正是那天柏妮娣在船上“旧病复发”时服药所用的药盒。他打开闻了闻,将那盒子丢在柏妮娣面前,道:“什么灵丹妙药,不过是阿芙蓉膏而已,你也不是旧病复发,而是中了毒!中了这种毒的人,每过一段时间必须服更多的阿芙蓉,否则浑身抽搐,如万蚁噬心,痛不欲生。我说的没错吧?”“你……你……”柏妮娣像见了鬼一样盯着他,浑身轻轻发抖。
“你们那个鬼教派,就是靠这东西控制着跟你一样的杀手。在天竺海的船上时,你就吃完了最后一粒,按理说支撑不了多久,但是后来,你仍然生龙活虎的一路走了过来。这说明,你有一个暗中的帮手,是他带来了药丸,并且沿途暗算了我麾下兄弟。你们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便约好在此处暗算于我!哼!尔等魑魅魍魉之辈,只敢做些阴沟里的腌臜勾当,本不值得吕某费这许多心思,但有件事我必须弄清楚。如今我给你一个机会,若是说出小乙母亲下落,我可饶你不死!至于他,我会让他死的痛快一些。”
柏妮娣紧紧咬着嘴唇,对面这个男人太可怕了,除了至尊长老,还从未有人给她如此恐怖的压力。她忽然闭上眼睛,向着吕师囊的刀尖撞上去,反正任务失败了回去也是死,还不如就此摆脱这苦涩的人生!吕师囊虽然算无遗策,却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微一迟疑,还是将刀锋避开了她身体,只是一抖手拔出飞爪,鲜血顿时染红了柏妮娣的白衣,她惨叫一声再次倒地。
“啊!”地上小乙一声惊呼,麻药的劲已经过了大半,她终于能说话了,可是这一下引起了黑衣人的注意,他身形晃动,跳到小乙身边,手中短刀已经抵在小乙咽喉。吕师囊本来已经大占上风,不料一着不慎,竟被那黑衣人拿住了要害。小乙是他心头肉,显然对方是清楚这一点的。他立刻将刀架在柏妮娣脖子上,喝道:“放开她!”那黑衣人漆黑的眼珠冷冰冰的盯着他,然后左手一摊,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吕师囊不禁气结,看来在这种级别的杀手眼中,受了伤的同伴一文不值。
“吕先生,”柏妮娣挣扎着爬起来,对他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对小乙妹子却是决无恶意。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这一路上的事,并非针对你,而是为了把这孩子带回去,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你要找的人就在群山西北一个叫加兹温的地方,但她具体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如果你愿意就此罢手,咱们便各走一边,我以性命担保这孩子不会有事。你看如何?”
吕师囊斜睨着她,沉默不语。他对柏妮娣的话根本不信,只是心中默默盘算,如何才能突然发难,抢回小乙。时间一点点过去,这间破旧土屋里的空气几乎凝结了。黑衣人见吕师囊并不像要投降的样子,渐渐起了杀心,短刀微微抬起,就要发力刺下去。吕师囊和柏妮娣同时喊道:“不可!”
就在此时,“咣当”一声巨响,破败的木门直接飞进了屋里,门外一个人影迅捷无伦的带着风沙冲了进来。黑衣人一惊之下刚刚抬起头,一个碗大的拳头已经到了面门。他急忙全力后仰, 险险的避过这一拳,却仍能感觉到劲风扑面,将他面巾都刮了下来,露出一张苍白俊美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