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萨义德大喊道:“你们疯了吗?长老安危要紧!”他一个箭步来到阿尤布身前,脑门上青筋暴露,对着阿尤布吼道:“阿尤布大师,请你让开,就算得不到那火种,也不能伤了长老!”
阿尤布冷冷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件廉价的物件,口中冷冷道:“放箭!”他身后几人都是亲自调教的弟子,对他的话唯命是从,闻言立刻扣动机括,六枝短箭直射场中三人!“你!”萨义德惊怒之下赶忙回头去看长老安危,但他身子刚刚转过一半,一只大手已经带着风声猛击他的后脑,萨义德本能的低头躲避,而阿尤布右拳却无声的到了他胸前。只听“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萨义德的喉结已经被那只可怕的手击得粉碎!他双眼凸出,口中鲜血狂喷,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喉咙里发出努力吸气的嘶嘶声。阿尤布抬腿从他身上迈了过去,向江枫缓缓逼近。
刚才的一波短箭射来时,江枫一个转身将小乙护在身前,却发现短箭根本没射向自己两人,旁边的乌米德就没这么幸运了,尽管他被江枫百忙中推了一把,还是被一支短箭射中肩膀,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江枫见乌米德中箭,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问题:“这么近的距离,刺客们即便要冒险夺回长老,也万万不会失手射偏,为什么射向他的箭比射我们的还多?”
乌米德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嘶声低吼道:“阿尤布,你......你这是做什么!”阿尤布大师仍旧是那副冷漠的表情,只是眼神中多了些感慨,他望着乌米德缓缓道:“长老,你在这个位子上待的时间够久了,也该歇歇了。”事到如今,再迟钝的人也已经看出阿尤布的意思,竟然是要趁乱篡夺教团首脑之位!阿尤布大师身后一个使徒,掏出个锦盒高高举起,大声道:“众使徒听着,你们所中芙蓉丸之毒的解药就在这里,若想做一个虔诚的信徒,就跟我们一起支持阿尤布大师整肃教团!”又一个使徒大声道:“阿尤布大师英勇无敌,谁敢不服!”两人一喊,使徒们面面相觑,大都显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你......你这个叛徒!把他们给我拿下!”长老虽然受伤很重,却被愤怒激发出了生命的潜力,大声吼道。本来行动整齐划一的刺客们,这一次的动作却参差不齐起来,半数刺客毫不犹豫的冲向阿尤布,但也有几人迟疑片刻,才慢吞吞移动脚步,还有的干脆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围在外圈的士兵们反应倒是比较一致,他们立刻遵从长老的命令,呐喊着冲向阿尤布等人。阿尤布的属下也发一声喊,与昔日的同门教友短兵相接。
江枫此时最好的选择是帮阿尤布加一把火,将水搅浑,才能逃出鹰巢,当然,前提是必须控制住乌米德。他回头去抓长老,却抓了个空,心里暗叫糟糕。原来那个擅长使用长鞭的使徒趁乱甩出绳索,竟然将长老无声无息的拉了过去。江枫正要追击,阿尤布大师已经先一步冲了过去。昏暗中,两个使徒挥舞匕首拦住了他的去路,三人立刻战在一处。阿尤布大师显然为今日之事做了充足的准备,但乌米德长老领导教团二十多年,威望根深蒂固,实力远比叛乱者强大。很快火光四起,到处是混乱的厮杀打斗,一些没搞清状况的人见大家忽然自相残杀起来,惊恐的大喊大叫着四下乱跑。
江枫知道时机稍纵即逝,他拉起小乙就向大厅跑,此时已经没有人顾得上阻拦他们。刚到台阶前,绿珠已经冲过来接应。江枫把小乙交给绿珠,道:“你们快走,我去帮阿尤布大师,乌米德不死后患无穷!”绿珠还未开口,方腊已经在身后艰难说道:“不,你不能去!”江枫愕然道:“这是为何?”方腊强忍痛楚,抬手指着广场道:“这里,沿着城墙的地下,挖了四条大沟,里面、里面灌注了石脂。乌米德早就说过,若是鹰巢有朝一日被敌人攻破,他就会引燃石脂,与敌人同归于尽!”
此言一出,江枫和绿珠同时惊出一身冷汗。江枫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方腊苦笑道:“我是为了朵儿。我已经对不起她一次了,不能再让她伤心。”绿珠脸上微微动容,望向他的目光终于有了些许暖意。她稍稍整理情绪,低声道:“跟我来,咱们从侧面城墙下去。”江枫伸手去扶方腊,却见他摇头道:“我还是留在这里吧。带着我这么个累赘,你们走不了的。”
小乙急道:“爹,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你要是不走,我也不走!”方腊伸手摸摸她头发,低声道:“傻孩子,爹死不了。你可知阿尤布为何敢此时发动叛乱?”江枫心中一动,恍然道:“你们是串通好的?”方腊微笑点头道:“不愧是天命之子,果然心有灵犀。”笑意中却满是落寞。
原来,方腊回到波斯后,将自己的经历说成为了替教团得到火种潜伏摩尼教多年,不幸暴露身份这才回到教团。他本想依靠教团的力量寻找火种下落,有了火种再回到中原重新鼓动摩尼教起事。但乌米德岂是好糊弄的,无论他如何解释,乌米德始终对他不冷不热,暗中却秘密派人去中原了解真实情况。在长老阴冷的目光注视下,方腊如芒刺在背,没有一天睡得安稳。
方腊和阿尤布本是旧友,他早就看出阿尤布对乌米德不满,作为中原第一大反贼,方腊立刻提出了一套造反的计划,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冒一次险,方腊帮助阿尤布发动叛乱,若能将乌米德推翻,阿尤布坐上鹰巢长老的位置,就全力支持方腊寻找火种,返回中原的计划。
听到此处,江枫此时忽然想起,阿尤布当初明明有机会杀死柏妮娣姐弟和自己,但偏偏没有动手,想来是故意让乌米德长老的敌人更强大一些,尤其是柏妮娣这样了解内情的人,让他们从外部吸引长老一方的注意力,自己的计划才更容易成功。也许这才是他逼反柏妮娣姐弟的真正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