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人身躯纤弱,脸上气色虚弱惨白,可眉目舒展似是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
祁子舜坐在床边的身体僵硬,但依旧止不住的在浑身颤抖,他望着床上女人,眼眶里逐渐攀爬出醒目的血丝。
心脏仿佛被人扯出体内,攥得紧紧的。
窗外秋风徐动。
祁子舜听见风声,侧头望窗外看去,树上枯黄的树叶迎风散落。
他起身走到窗边,伸手关上窗户,手在窗户上顿住片刻。
恍然又是一个秋天,光阴匆匆如梭,他跟蔚之凝竟然都认识了二十年。
关上窗户,祁子舜转身,对上病床上缓缓睁眼的人,怔在原地呼吸不由一窒。
她面容凄绝,苍白的好似被打碎的玉瓷,眉眼间流露却是柔情。
他抿了抿唇,眼底缓缓溢出伤痛,望着她展颜舒眉,感觉她好易碎。
不是一碰就碎,而是碰到后过一会儿自己会碎。
祁子舜垂下眼帘,有一种说不出的酸痛,在他心底翻涌,汹涌冲到他的咽喉处,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蔚之凝唇瓣翕动,轻声说:“我想喝水。”
声音娇软细小,那双璨若星河的桃眼望着他的眼神深情温柔。
祁子舜指节握拳,压低自己心底的起伏,尽量平复心绪。
他唇角扯了扯可怎么也笑不出来,发出‘嗯’字的音节,都觉得疼痛无比。
踱步走到桌前,倒了杯温水,试了试水温,插上吸管递到蔚之凝面前。
蔚之凝支起手肘撑起身,伸手想拿枕头垫在腰间,被男人抢先,等她坐稳接过水杯,才缓缓落座到椅子上。
她单手捂着杯子呲溜着杯中的水,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想覆盖在小腹上,悬在半空手指蜷了蜷,还是作罢收回。
祁子舜将一切看在眼中,心好似被针扎一般,疼痛感密密麻麻席卷着全身,忍着喉咙里的涩意,咬着牙齿嘶哑出声,“…孩子没了。”
女人双手握杯咬着吸管,辨不出任何情绪,懒懒从鼻腔里,轻哼出声,“嗯。”
祁子舜唇角无声抿紧,胸口的压抑,像是抽干了他周遭所有的氧气,怎么用力喘息都无法呼吸。
他张了张嘴,竭力克制有些颤抖的声线,“……小乖,对不……”
没等他说完,蔚之凝柔声开口打断了他,“我们离婚吧。”
祁子舜骤然失声,她从来会对自己说‘我们’这两个字,从来都是你我分的很清楚。
第一次听到居然是跟他提离婚,抬眸对上她含笑却又激不起任何波澜的眼眸慌忙地挪开眼。
祁子舜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生硬的扯开话题。
“饿吗?”他问。
蔚之凝摇摇头,淡淡吐字,“不饿。”
除了语气有些虚弱,每个吐字都是很温柔软糯的,没有半点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