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之凝依旧跟被抽空灵魂般趴在方向盘上,只是等来人坐上车时,才挪动瞳仁望了一眼,随即收回。
气若游丝地平静问他。
祁子舜知道她在问什么事,无声抿了抿唇,难捱地侧头望向窗外,嗯了一声。
蔚之凝舔咬软唇,难耐阖眼。
想起他讲过他母亲同样是自杀,如出一辙的死法,而这一切的发生是在她出生以后。
除了好笑,她真想不出怎么形容。
仅仅因为她的存在,便就无声的被当作祁羽毫不留情伤害宣婉的推动器。
既无辜又不那么无辜。
“你应该恨我的,祁子舜。”蔚之凝颤着气息说。
她说的是你应该恨我,而不是你不应该爱上我。
她怀疑过他很多事,但从没有怀疑过他对她的爱,哪怕那份爱意从来都没有纯粹过。
蔚之凝都没有质疑过一次这份爱意是假的。
祁子舜抬手挡住自己发酸的眼睛,揉着发酸的太阳穴。
他难捱拧眉,半晌,“恨过的。”
那荒唐悲剧的一切,跟她有关吗?
自然是有的。
可她都称不上是那棋局里的棋子。
她只是那布置棋局人,到最后推卸责任的自我安慰。
用着都是为了她之类的托词才做下这一切,来彰显祁羽无私伟大的亲情,从而掩盖掉他凉薄狠厉的事实。
所以祁羽做下这些的时候,是多么的心安理得。
她分明更惨更可怜,不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而无辜。
是大多数人,会把祁羽做的过错,变本加厉的归结到她身上。
祁子舜看透后,便对蔚之凝再也恨不起来了。
车内陷入静谧了好长一段时间。
蔚之凝撑着有些无力的身体坐直,缓慢侧头看着他问,“如果不是夏元至告诉我,你会主动跟我讲吗?”
“我讲不出口。”祁子舜脱口而出。
尤其是被她看出来,自己的爱从来都掺杂着利用时。
她还半开玩笑说,让自己利用她时,他更加开不了口。
她分明是个很纯净的人,他怎么忍心。
想带着她逃离,想守护那份纯净时,她突然又反过来告诉你,她跟你的贫瘠肮脏别无二致。
可仔细一看便会知道,那是他的靠近把自身那份肮脏折射到她身上的。
然后他不想再自私贪婪了,便就等着蔚之凝见了夏元至后,才来见她。
蔚之凝抿唇闷笑起来,随即敛起笑意,望向他的眼眸满是难以置信。
是她看出了他某种神情的难以置信。
伸出左手抽出那把放在中控槽中的水果刀,此刻她确实想用这把利刃捅穿他的心脏。
“你怎么能这样啊?”蔚之凝攥着刀把问。
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啊?
一样把自己蒙在鼓里。
祁子舜挪动眼珠看着她攥着刀的样子,心底竟泛出一丝释然,勾起唇角浅浅笑笑,侧过身子面对她。
想让她动手方便些。
他望着她有些泛起恨意的眼睛,“对不起,对不起……”
蔚之凝极为讽刺地‘呵’笑一声,完全无法克制自己,将刀尖刺向他心脏的位置。
捏住把手的手是颤抖的,一点儿都不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