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舜想,要是沈衍以什么都没带走。
突然的消失,多半是遭遇意外。
可他将自己在家所有生活的痕迹全部抹除掉,才悄无声息的消失。
多都是孤身藏了起来。
蔚之凝和夏菁同样是这样想的,不然没必要把自己所有生活痕迹抹除。
想起那日在监狱见夏元至,实在是一时之间没办法接受这个消息。
加上不想让夏元至看出自己的介意,什么都没问,就匆忙逃离。
蔚之凝趴在床上思忖,轻轻蹙眉,“所有人都知道我长得像沈衍以,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怀疑过我是祁子可跟他的孩子。”
着实让她费解。
想不通,属实想不通。
“可能之前他们没有关系,离开海市后遇见,才在一起的。”
蔚之凝眉骨微抬,点点头,接受了祁子舜这一想法。
祁子舜垂下眼帘,淡淡道:“妈妈在医院确实有怀孕记录。”
蔚之凝重重摸了把脸,叹气,“我知道,当时夏女士和老蔚都上了年纪,想要个孩子,做的试管婴儿。”
说罢,蔚之凝垂头失笑。
笑自己无论处于那个位置,全都是活在他们给自己编织的幻梦当中。
夏菁跟蔚家的人是怎么告诉她的呢?
跟蔚之凝讲,夏菁怀孕后胎儿的状况一直不太好,四五个月的时候,就出国养胎了。
蔚闫润因身份不能出国,便没有陪同。
小时候夏菁把她抱在怀里,给蔚之凝看她孕肚时候的照片。
还笑着说,她五六个月的时候在她肚子里就特别调皮。
出生肯定是个调皮捣蛋的,在腹中就想好她的小名。
蔚之凝回想着,手就抚上脖颈间的水滴状粉钻吊坠,轻揉的捏着。
包括这个吊坠,都是为那个孩子准备的。
随着年纪增加,链条的尺寸不合适蔚之凝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条。
一直戴着二十多年。
现在想想,夏菁同样是把她当做那个孩子的精神寄托。
“祁子可呢?”蔚之凝扭头望向他问。
“你两三岁的时候才找到尸骨,都只有骨灰被送回来,没人知道她是去世的。”
“祁子楷找到的?”
“不是。”祁子舜摇头,“是祁家跟她亲近的家仆找到的,哪怕骨灰盒里她的遗物,祁羽始终都没有相信,反反复复验了好多次,才勉强接受她真的离世这个消息。”
蔚之凝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哪怕他说完都没挪开眼。
就这么一瞬不瞬的和他眼眸对视。
祁子舜瞳孔怔了怔,垂眼躲过,抿了抿唇角。
重新撩起眼皮和她对视,一口气郁结在胸口。
“我查这些,是担忧会不会宫良延做的这些事。”
“如果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蔚之凝唇瓣翕动了几下。
想说祁羽不也害死你母亲,她不一样能坦然的面对吗?
长吁了口气,硬生把这句话给忍住。
忽的她撑手起身,跳下床,唇角扯出有些无力的笑,“我回家一趟,用科学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世。”
她自己是觉得这些不重要。
只是想让自己做些努力,面对接受这些事实。
回到蔚家。
才知道二老跟着文森爸妈,昨天就去隔壁市旅游。
蔚之凝翻着手机家族群里的消息,几人两星期前就决定好。
只是她这段时间关于自己的事脑子一团浆糊。
什么都没有注意罢了。
蔚之凝心口郁结,长吁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骨,收好手机。
没躲没藏直接去了二老房间,收集些毛发做鉴定。
驱车到了医院,蔚之凝在医院挂了名,进出实验室没有阻拦。
可蔚之凝又实在想不出把这份东西交给谁。
她确实对人没有信任感。
知道所有一切都是在骗她,也不会存在信任感崩塌一说。
只是好笑自己居然会被身边一群人,蒙在鼓里这么久,自己浑然不觉。
甚至还在他们编织的谎言囚笼幻梦中,生活的挺快乐挺美好的。
无法说清楚现在究竟是何种心情。
亲自动手,看着检验样本送进检验机器。
全程面无表情的盯着,机器检验,看着屏幕上的数字跳动。
有种生怕连科学机器都会骗她的感觉。
认识蔚之凝的,看见她跟打招呼。
她都温和含笑的回应,甚还会热络闲聊几句学术上的事。
伪装到没有任何人,察觉她的异样。
医院的医生都有分寸感,这医院都是她家的,不会多嘴问一句,她来实验室做什么。
不过快到实验室关门,都没见蔚之凝要走的意思。
一老教授说:“最快都要等十二小时,明天再来呗。”
蔚之凝避重就轻的说着真话,“挺着急的,您回去吧,我走了,会关灯锁门的。”
老教授看她执意就没多话,提醒她实验室晚上冷,让她去找件衣服穿上。
蔚之凝回了个不冷,自己抗冻。
实则她白皙的手背,因为温度低,手背血管收缩,泛着乌青淤色。
包括唇瓣的血色同样在渐次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