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 周叔也是皱眉,连忙上前搀扶起李民生。
看着他日渐清减的容顔,褪去了往日的刚毅威严,脸上剩下的, 只是一位老父亲这翘首顾盼的一份希冀而已啊。
李家大院朴而不华,红木的中式家具简洁清雅。
佣人端来了五菜一汤。只有父子连周叔三人用餐,塲面冷冷清清的令人唏嘘。
李民生习惯了饭后一根烟,即便有了医嘱也全然不顾。那玩意能解烦除忧, 仿佛只有看着那吞吐出来的烟圈,才能将心中的郁闷驱散。
“你跟思思到底怎样回事?这都多久了?总不能无疾而终的吧?”他眯着同样烟不离手,一脸沉寂的儿子,直接发问。
据情报所得,刘思思目前就在松科任职。只是不常在公司里上班, 而提供情报的人非郭珍珍莫属。
李松泽幽幽地抬了抬眸,那双深邃的眼瞳里寒气迸发,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不耐。“急什么?”
急什么?呵,亏他还一副悠闲自散的德性。
“珍珍都抢你前头订了婚,这老邢家, 月底也要娶媳妇了。你问我急什么?咳咳。” 李民生差点没被烟呛到,当即咳了两下,脸色很不好。
周叔泡好了一壶龙井,正要给父子俩沏上。清明的眸光徘徊在两人之间,心底为他们堪忧。
当日, 明明看到李松泽眼中的有情。如今又不冷不热的。难道是翻车了?
只见那男人用力地吸了口烟,闷在口里并没随即吐出。
他靠在椅背上轻轻仰头,餐厅有一半外凸的缕空,三面的落地玻璃窗直朝向院子。
夜色苍茫,风声呼啸,偌大的家园并没有多少的温馨暖意。如他的心, 总是冷了那么一缺角。
或许, 她跟他。只能是陌生的, 像真的只有公事公办的份了。
已为人妻, 除了将那份心思深藏于心, 他还能有什么指望?
缓缓地吐出了烟圈,李松泽的眼神变得深远。因为那女人的一颦一笑, 始终没法抹去。
“我跟她除了是同事,并没关系。” 他神色平静,可说话的声音却蒙上了一层无奈。
“什,什么?” 李民生瞠着双眼,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周叔也跟着心里咯噔了一下, 脸上慈爱的笑容也跟着僵住,不解地睨着李松泽。“少爷,这是……吵架了?”
李民生愤愤的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瘦削的脸上染着不悦。“这是怎麽回事?什么叫做没有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李民生心愿落空,带着一份不甘。
他直觉地认为是儿子瞧不上人家姑娘,眼神满是鄙夷。
“我们不适合。” 李松泽翘起长腿,姿态慵嬾,漫不经心的抽着烟。可只有他自己知道, 此话一出口,心口那处明显的像被针扎了一下, 传来细细碎碎的疼痛。
没有解释,一语盖全。
我猜!李民生一下子就来气了。
再一次重重地拍了两下桌面,气势高昂地发飙。“你!快把话说清楚。人家小姑娘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怎麽就不适合了?转眼就瞧不上了?”
李松泽吐出烟圈,越过白雾睐了一眼气的一脸沉青的父亲,和他那副兴师问罪的表情,淡淡的扯了下唇角。“不适合就是不适合,没什么好说的。”
李民生收回手,改为抱臂,那双蒙白了的眼眸沉沉地眯起。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也好像在惦量着什么。
他算是明白了,这男人就是棵妥妥的铁树,冷漠的不懂情为何物。真不晓得, 怎样的女孩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明明几个月前,他对刘思思的脉脉含情不假。怎麽转了个圈, 又变成了这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呢?
“首长,先喝口茶,慢慢说。” 周叔担心李民生,给他添了茶, 好让他缓一缓。
“注意情绪。” 李松泽不咸不淡地劝慰。
李民生听了眼角直跳,眼底尽是阴冷, 冷哼。“你就是要气死我麽?”
捏灭手中的香烟, 男人从容地站了起身。修长的手指勾起杯耳, 凝了眼当中青涩的龙井。
他仰了仰刚毅的下颚啜了两口, 醇香四溢, 齿颊回甘。刚好中和了, 口腔里的烟味和闷躁。
放下茶杯那一刻, 线条冷峻的面孔上, 那双深眸如孤鹰般犀利。震慑人心的冷漠, 许是高居要职的老父也为之惊叹。
李民生心里慨叹, 他这副冷漠倨傲的样子, 怕是没有哪个女孩子能受得了, 或者是收覆得了他。
周叔颇有同感地轻叹了一声, 关切的目光游移在父子俩身上。李民生已过古稀之年, 手术后的身体大不如前, 脸上再没了当年的烁烁之光。
而且, 他们都看得出刘思思的品性优良。而李松泽对她也是深情不露, 所谓的不适合也未免太牵强了些。
或许, 是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 在閙别扭而已的吧。
于是, 忍不住劝慰了一句。 “少爷, 首长年事已高, 你就遂一遂他的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