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姨怔怔的望过去, 只见刘思思已穿带整齐。浅薄荷色的卫衣配上直脚牛仔裤, 针织帽子下, 是一头清爽萌动的短寸头, 简单而纯朴。
可是眼中明显的血丝, 和眼下沉青一片, 吓了阿姨一惊。见她拧着背包, 又挽着颈巾和羽绒外套, 窒着口问。“太太, 早啊! 你, 你这是要出门吗?”
“嗯。” 刘思思微微颔首, 放下背包和衣物在沙发上。拿起电视遥控打开电视新闻, 坐了下来再说。 “吃过早餐就出门, 有点事要去处理。”
珍姨拧了下眉心, 瞥了一眼腕表, 才六点半。
这么早出门, 而且外头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况。
“哦, 早餐还有半小时才好呢。要不先给你热杯牛奶? 小志好像还没醒来。”
电视画面中出现的男人脸如月色, 对递上来的话筒和记者追访置若罔闻。镁光灯下, 从他俊朗的轮廓上照出一股凌厉。
每个出入的镜头, 都是浑身透着冷若冰霜的气场。与他从前的清隽儒雅, 意气风发截然不同。
弹幕上铺天盖地的报导着, 他对分居妻子的婚内出轨不实消息, 不予置评。
刘思思平静地看着, 苦涩在心里翻涌。脸上的清冷, 仿佛当中的主人翁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一样。
“那就先要杯牛奶吧, 有些饿了。” 半晌, 她幽幽开口,声音有些虚弱和飘渺。
“哦, 好的, 请稍等。” 珍姨也瞥了眼电视, 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只好默默地垂头。
刘思思刚放下喝完奶的杯子, 小志就换洗好出了房间。打过招呼后, 她直接要求小志。“我要回雅典居公寓, 早餐后就出发吧。”
小志打了个激灵, 不解地凝着她。正要下问, 刘思思再度开口。 “借你的手机一用, 我现在就给他说。”
一夜过来, 窗外霜深露重。
寒意渐浓, 给冬日里的清晨裹上了一层冰凉。
林学东接到来电时, 脸上仍带着深深的倦意。整个总裁休息室里, 弥漫着浓厚的惆怅。
“是我。”
听到大气电波中飘扬的那道熟悉的声音, 林学东立马睁开眼睛。
他从被窝里坐起来, 沙哑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性感。 “思思,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刘思思涩涩地勾了下唇, 透过玻璃房的窗眺望远处。
半山的景致被薄雾环绕, 虽然有些迷茫。
但晨光还是冲破了寒夜的黑暗, 给大地带来了曙光。
“我想了一晚......。” 她长叹了一声, 轻轻拉开玻璃门。门缝透进的寒气令人清醒, 冰冷刺骨, 使她不得不被拉回现实。
咬住下唇, 她压下心中的酸楚。凝着窗外的烟雾迷漫眼目清明, 狠下心一字一句道。“我们去民政局, 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不! 你, 你说什么?” 林学东揉了揉眼睛, 明明听到她的声音, 很清晰, 很冷静。
但为何, 他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笼罩着, 耳朵里只有嗡嗡作响。
为什么要离婚?
“你听我说, 我想一晚上了, 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会说是因为自己出了意外而阻延了程序, 现在去补办手续便是顺理成章的事, 而影响和损失也是最小的。我不想因为自己, 耽误了林氏和松科, 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不! 他, 不明白!
曾梓言的诡计, 谢雪的打压都没让她妥协。在这个骨节眼上, 他就差了一步。
如果不是她畏怯, 他早就为她正名身份了。兴许, 今儿个夫妻二人便能共同地迈进光明。
他们好不容易熬过来了, 为什么还要害怕?
“思思......。”
“不, 这次请你一定要听我的。” 刘思思阖上眼睛, 生生的忍住里头满胀的酸涩。 声音轻微的颤抖, 放低声线地哀求着。“如不是那样, 我会活得很痛苦。求求你, 答应我好吗?”
她知道他会接受不了, 会跟自己一样痛苦难决。
但是, 事情发生了, 就总要有人承担。而综合而言, 这个黑锅由她继续去背下就好。
“不是, 思思......。” 林学东算是彻底的被惊醒了。
他急忙掀开被子下床, 叉起腰, 有些烦躁地急吼。 “不至于, 思思。你, 你这一大早, 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了?!”
开什么玩笑? 他跟李松泽两个大男人, 岂用她一个弱者来承担一切? 他哪需要自己的妻子忍气吞声到那个份儿上?
“可是......。”
暴走中的男人没给刘思思继续发声的机会, 语气加重。“没有可是! 思思, 我们不可能离婚。那些都不是你的过失, 都是阴错阳差, 你别往自己心里压。今天, 我会跟老李发出联合声明, 以正视听。事情会解决的, 你相信我好不好?”
相信他? 真的再相信他, 她便如那颗掉在石磨盘里的豆子了。
经过一夜设想, 大前提是要息事宁人。
假若她的一份微薄之力, 能免去林氏和松科声誉受损。不让他们的人格被受质疑, 堵截经济上的影响。
她, 愿意。
同时, 她和林学东之间, 横着林岚和她的孩子, 还有谢雪。
既然, 这段短暂的婚姻得不到认可和祝福。她, 宁可先结束。
今次的事件, 就像是给了自己一个契机。
林学东若真的爱她, 等排清一切不明朗的事情。她会跟他重新来过, 和好如初。
这会比一直反反覆覆, 浮浮沉沉, 似是而非的假装下去要好。
所以......。
咬咬牙, 她必须硬下心来。为自己挣取一口喘息的机会, 刘思思坚持道。 “不好, 你跟李总也不需要发什么声明。我不想这事被越抹越黑, 没完没了。我们就先把手续办了, 9点, 我会在民政局等你。”
“为什么?!” 林学东真想把手机给砸了。
控制不住的怒气, 大声质疑道。 “你不相信我?!”
他愤怒的声波震耳欲聋, 刘思思不由发抖。眼皮不规律跳动, 下意识拉开手机。
一下子摊坐在沙发上, 她双手苦恼地抱着头。心中默念着, 要自己不能再心软。
手机撂在几子上, 没有开免提喇叭, 都足够能听得清楚男人的怒吼。 “关关难过关关过, 你就不能看开一点, 稍微胆子大一点? 哈?! 结婚的时候就说要隐婚, 好不容易将曾梓言脱手了, 你又要继续隐藏身份。到底在怕什么? 还是说, 你从来就不打算承认我这个丈夫?! 不愿意跟我光明正大, 不看好我们的感情?! 你就是对我没有信心, 就那么的想要离开我?! 哈?!”
烦躁, 愤怒加疲累, 让林学东压在心里的话冲口而出。
他周旋在众议之中, 游走在负罪的边缘。力排万难的是为了什么?
虽然有错, 但他真的无时无刻的在努力挽救。
知道她受了委屈, 他心疼内疚。恨不得自己去扛下一切。
再难受都不会退缩, 只求她能一直安然的陪伴在自己身边。
婚姻生活是写实的, 它会存在矛盾。
而对一个重感情, 有渴望的男人来说。他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在某程度上包容自己, 接纳自己。
现在, 听到她又将离婚挂在嘴唇边, 心里头又冷又热。
气愤不甘和心灰意冷的情绪在交织, 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