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序淮的声音平静到近乎冷漠。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杀人。”
花轻素怔了下神,出声问道:“你在身上藏了匕首?”
颜序淮淡声回道:“没有。”
“那你是用什么来?”
“用手。”颜序淮说道,“她们两人是被我用手活活掐死的。”
当人身体承受的痛苦达到一定程度之后,神经和思维就会变得极为迟钝。
他还记得他掐住第一个人的脖子的时候,那人看他的眼神,满眼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然后就是惊恐,她用手去抓,去掐,去拧他的手臂,期望能从他的双手中逃脱出来。
但她所做的这些挣扎对于当时的他所承受的痛苦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他的神经已经疼到麻木了。
于是他就那么很轻易地掐死了她。
在他掐死第一个人后,另一个妇人已经吓瘫在了一边,尖叫着往门口的方向挪去。
他想着,要不就放过她吧。
所以他躺到了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他的旁边,那个被他掐死的妇人的身体由温热逐渐变得冰凉。
另一个妇人就坐在门口,小声地啜泣着。
到了天色渐明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他知道是那些人带着府里的夫人和小姐们过来看戏来了。
原本坐在门口的妇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动作,她颤抖地站了起来,向他走过来。
他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他透过自己凌乱的发丝中的缝隙去看她。
那妇人蹲下来,哽咽着去扯他的衣服,“我也是被逼的,我要是不这么做,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你别怨我,我也是被逼的……”
不知道为什么,颜序淮忽然很想笑。
所有人都是被逼的,那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等小厮们踹开房门闯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颜序淮俯跪在地板上,双手死死地掐着一个女人的脖子。
那女人还在缓慢的挣扎着,等到呆滞的众人终于回过神来,夫人小姐们惊声尖叫,小厮们冲过来将颜序淮和那个女人拉开时,那个女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颜令江知道这件事后,因他杀了人,而对他动用了家法,又让那几个算计他的人抄了十遍道德经以示惩戒,最后给了那两个妇人的家里一笔钱,就这么把这件事压了下去。
自此,他学会了收敛锋芒,他的文章再也没有被夫子夸赞过,他又慢慢变得不起眼起来。
一直到他考中状元,从颜府搬出去。
颜序淮理了理花轻素垂到额前的碎发,话里带着歉意,“我记得你说我在书房时,也掐了你的脖子。”
花轻素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闷声道:“都过去了。”
颜序淮的手还在她的腰上轻轻按揉着,怀里温软美好,幸福得让他有些不真实,他又回忆起以前那些旧事,倏地生出一股恍如隔世的感觉。
颜序淮突然害怕起来,花轻素与他相处不过数月之久,在陛下赐婚之前,他甚至都未曾见过她一面。
她就这么突兀地闯进自己的生活里,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这么突兀地离开。
颜序淮的手渐渐停了下来,他抱紧了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轻蹭了蹭。
花轻素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撑起胳膊看向他,疑惑道:“怎么了?”
颜序淮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问道:“阿素,你当初说,若有一天我又想去了解你的事,还可以再问你,可还作数?”
花轻素颔首道:“当然。”
颜序淮看着她眸子,缓声道:“好,那我想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花轻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