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哲感到浑身黏腻不堪,非常的不舒服,但他心里更觉得惭愧万分,甚至有些提心吊胆,生怕被身旁之人发现,故此连护体真气也想不起催动,被瓢泼的大雨淋了个透心凉。
他心中明白,方才那场神念交汇并未成功,因为若是水到渠成,双方所有的蓄势待发将转化成神念融合于一处,而不是像他这般与凡人毫无差别。
这场想象中的雷劫注定不会到来,夏十五也无法证就金丹,倒是可惜了满园的灵草,被这场风雨毁了个七七八八。
他不敢、也没道理去责怪秦紫衣,要怪只能怪自己心里有鬼。
此时他被对方提着肩膀在空中飞遁,速度极快,那雨点打在脸上也比从前痛上许多。痛过之后是冰冰凉凉,将先前的各种心思打熄了大半。
而肩头上的手掌却不断传来温热,那手指纤长有力,白得透明,不知道握在自己手里是什么感受。
念及至此,方才的火热竟又重燃几分。
范哲不由偷偷看了一眼身旁之人,见她被裹在一层护体清光中,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脸色更是看不分明,也不知道是喜是怒。
提心吊胆间,听她开了口,声音和从前并无两样,清冷中又隐含亲近:“如果不是你小子机警,我这鸿蒙壶还拿不到手。”
范哲心下一定,讪笑着回应:“都是姑娘自己的本事,我刚才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呵呵。秦紫衣轻声一笑,再无下文。
这笑声落在范哲耳中,竟听出几分“此地无银”的意思,仿佛秦紫衣对所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只是怕自己难堪才未挑明。他心中有鬼,便讪笑两声以作回应。
两人这般飞过一段,听秦紫衣又说:“十五年前,莫山山随其师孙巧珍驻守密道,同时在那处祭炼鸿蒙壶。那孟长明本是醉梦楼主的私生女,偷了楼中的弥天塔跑来不归城。她们两人一个体弱,一个魂魄有缺,所以一拍即合。”
范哲听她说起正事,不由收束心思,洗耳恭听。
“弥天塔坚固难破,鸿蒙壶最擅融魂,这些年她们两个藏身暖窑,一个炼化躯体,一个炼化魂魄,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条生灵。”秦紫衣说到这里一笑,“幸亏你也来了,不然我还真拿她们没办法。”
“啊?”范哲仍旧听得糊里糊涂。
想必秦紫衣现在心情正好,很快就将许多细节诉说分明。
原来她十数年前追查神器下落至此,但始终找不到下手机会。孟莫二人祭炼神器小有所成,弥天塔和鸿蒙壶都难以易主,这两人又密不可分,除非能将她们拆开。
就在昨日,孟长明忽然要用弥天塔对付赵四海,结果被秦紫衣抓到了机会。秦紫衣是黄龙秘府传人,对神器的了解远超孟长明,她虽然不能把此塔抢夺过来,却仍可将其重创,孟长明也因此神识受损,逼不得已之下由莫山山主事,寻找范哲打掩护。
范哲听到这里再次感到惭愧,当时自己被美人倚靠,确实是沾沾自喜。他对秦姑娘所说的过程懵懵懂懂,但又怕被她看低,便插起了嘴:“姑娘的意思是莫山山对鸿蒙壶的掌控比不上孟长明对弥天塔,所以你一直缀在我们后面,想借此机会取回鸿蒙壶。”
他觉得用“抢”字对不住秦紫衣,便默默的换成了“取”。
“孺子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