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官神情忽地顿住,眉心紧缩,看向阮春和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让红喜退下后,红官纠结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阮夫人,令郎的事,我建议您报警或者看心理医生,闯关真的不适合。”
听到关煞将的二次拒绝,阮春和心头一怔,倏地跪了地,慌乱地磕起了头。
“求求您红先生,求求您一定要救救他!除了您能救他,其他人都不行,红先生我给您磕头了……”
“阮夫人请不要这样!”红官忙起身将人扶起。
红福闻声看来,吓得立马将身体挡住梁秋实的视线。
跪地求先生守关的人不少,却没见先生那么纠结的,最终没狠心当面拒绝,而是答应慎重考虑,三天后再给答复。
当晚,红官给祖师爷敬了三支香,这三支香求的是三件事。
第一件事,求问连古的生死下落。
第二件事,该不该答应阮氏母子的请求。
第三件事,如何验证连古身上的谜团。
香刚敬上,红福就端着碗药汤过来了。
“先生,要不我去跟阮夫人说清楚,抑郁症这种事还是得看医生,闯关的风险太大了。”
红福还是担心自家先生心软,万一在关内又出手帮助那小孩了,先生的身体只怕会扛不住,可不能这么冒险了。
“福叔,您知道那孩子为什么会自杀吗?”红官捧着个碗,皱眉看着黑黢黢的药汤,有些难以下嘴。
红福摇摇头,猜测地问:“因为他亲生父亲不是梁先生?”
“没那么简单,”红官摆摆手,抿了口苦涩的药,“那孩子……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死在自己面前,而他自己又被……糟蹋了。”
红官有些难以启齿,心里的震撼久久不能平静。
“什、什么?”红福险些咬到舌头,“这……那……是他父亲?不,我是说是梁先生??”
天杀的!那孩子还那么小,不,这根本不是大小的问题!
原来梁家那位本就有恋童癖,怪不得要在外带回孩子,而梁秋实终也是难逃魔爪,致使身心留下严重创伤,这种童年阴影搞不好真会伴随终身。
阮春和或许真的走投无路了才要让自己的孩子来冒死闯关。
问题是,一旦关内重现被侵害的情景,对有自杀倾向的梁秋实来说,如果抚平不了心理创伤,那将会是致命打击。
或许对梁秋实而言,闯不闯关,最坏的结果都是死,既然都一样,那无所谓闯关,闯关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红官以手柱额,长长叹了口气。
吃了药后,红官还是没有睡意,辗转反侧中听到了丝异常响动。
本要起身查看的他,却选择将眼睛闭上,只因那微弱的脚步声已到了床边,并驻足了好一会儿才挪动脚步。
红官睡觉习惯不开灯,暗里只窥见一个模糊的黑影在翻箱倒柜,手脚轻盈,是个练家子。
到底是什么人深夜摸进房来找什么?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摸进来?什么人会对红宅了如指掌?
一连串疑问跳出来,红官只觉心跳加速,迫不及待想要跳起将人按住。
直到一双手摸到了枕边,红官终于按耐不住伸手抓去,手腕没抓稳,却摸到了他的那本《神煞录》。
对方正要顺走《神煞录》!
红官当下一惊,拉扯间反手掏出枕下的匕首向前划去,只听得唰啦一声,红官捏紧了把汗,翻身跳起,紧紧扼住对方手腕,最终夺回了书。
灯光亮起,人影无踪,窗户大开,风贯进来,吹散了地上被割裂的纸张。
红官垂眸看着手中被扯皱撕裂的书,内心一阵抽搐,小心翼翼捡起散落地面的残破纸张,懊悔、痛心、愤怒瞬间弥漫整个胸腔。
这本书传承至今有几百年,是祖师爷留下的珍贵孤本,他虽痛恨解家所作所为,但祖师爷的心血之作就这么毁在了他手上,深觉遗憾和愧疚。
红官心头苦涩,试图进行连夜修复。
可当他将撕裂的纸张一一平铺桌面时,他发现了一个十足震撼的巧合——
那几张被刀划破的书页,恰好是连古当日“随手”所折的那几页,更巧的是,将被割裂的字眼逐一拼凑起来,连成的几句话竟是不设法坛开启本命关的诀窍。
这一巧合让两条原本平行的线,奇迹般地交汇在一起,仿佛时空的齿轮严丝合缝的咬合,共同构建出一个离奇却错综复杂的故事来。
那一瞬,他脑海里翻涌着无数记忆片段——
连怀居墙上照片背后错杂的时空乱象,连古未卜先知般的布控,录音机里谜一般的对话,祖师爷遗作暗含的入关诀窍,甚至是连古扑朔迷离的烧血衣举动……
这些通通触及了一个红官想都不敢想的奇诡领域……
祖师爷再次显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