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董淑慎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赵朗估计想让柳儿来照顾他。
她依旧点头,“好。”
只是这夜赵朗发烧了,高热不断,口里一直喊着柳儿的名字,还有几声,莫不是求圣上下令北伐之语。
董淑慎看着他一夜未眠,换了好几块湿毛巾,忽地赵朗神志不抓着她的手,呢喃着,“柳儿,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微微愣神想把手从赵朗手里抽出来,但是他攥地很紧很紧,“别闹了行不行?”
夏季多雨,白光闪过“轰隆”一声惊雷霹雳,豆大的雨又开始落下,从屋檐上滑落,好似要把地面砸出一个一个坑。
昏暗的一盏孤灯,董淑慎坐着没动吩咐下人把窗子关上,因为她觉得好似有哪里漏风。
这一夜,她没有从听到自己夫君嘴里记挂着别的女人的妒意,也没有任何不平,只是莫名觉得天凉更深。
室内明明不冷,她却觉得背上一层黏腻的冷汗,很想自己把自己抱住,聊以自愈。
不知道赵朗攥着她的手多久,反正再次放开的时候,董淑慎手上明显的一道红痕,她披了衣服想去透透气。
廊下雨水形成一道帘幕,夜里无光,黑云压城,空气里混着潮湿腐败植物的气味,她忽然想到,这样的天,梅鹤卿,是不是腿疼?
*
大理寺的内院,小吏端了火盆进去,梅鹤卿叫他放下就好。
他手里执针,颤颤巍巍的忍着额头上的一层冷汗,针入穴位的时候,梅鹤卿咬紧牙关,腿上筋脉抽动,几乎那一瞬疼到骨髓。
“你妈的老天爷,有种劈道雷,把爷这双腿劈断,就知道折磨爷。”
“嘶——”
骨髓里的疼,是一瞬间到心口的疼,碰不得抓不着,关节和关节,似乎一动就牵扯着全身。
“怎么能这么疼。”
“疼的想死。”
自言自语,火盆的光晃着床榻上蜷缩成一团的人影,无人照料,那丝丝缕缕的凉意无孔不入,针扎一般蔓延全身。
每一次下雨不知道要挨多久,背后的伤口已经结痂,因着划过的冷汗浸入,有些刺疼发痒。
梅鹤卿继续自言自语着,“赵朗,慎儿现在在照顾你吧?”
“真想杀了你,取而代之。”
痛觉一阵阵蔓延,他更加语无伦次。
“董夭夭。”
“夭夭。”
“抱我……抱我。”
小吏也不知道梅鹤卿的腿怎么回事,只知道若不是因为这双腿,他们家大人的武功应该不差,当不会被世子那样嘲讽。
齐重文轻武,赵朗此等武将不服,文官没有血性,怎抵得上他们战场的厮杀汉。
不知几时,雨滴滴答答小了很多,火盆里的火也慢慢燃灭,塌上的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从贴身的衣物里,摸出带着体温的平安符,绣的还不是很好,但是能看出很认真。
布料上沾着血,像是陈年的血渍。
梅鹤卿喃喃自语,“慎儿,什么时候,我能有。”
或许是想到,她是什么身份,对他又是何种态度,眼神里的光慢慢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