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风站在雨里,浑身湿透,一颗心凉到极致,他真的要去害梅鹤卿吗?
邢蹇又补一句,“凌风,你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啊,你这是在救他,他这才多大且不懂为官之道呢。”
“日后都是一个衙门的,不如趁此刻多磨合磨合,省的往后办差麻烦。”
杨凌风擦了把脸上的雨水,邢玚打着伞送邢蹇走了。
“爹,你这是何意?您不让段月娘说出那宋文礼跑到何处了?”
邢蹇看了看四周对邢玚道,“我们现在问不出任何来,梅鹤卿要是回来了他肯定要问。”
“不能让梅鹤卿知道了,那我们必死无疑。”
“可是……宋文礼。”
邢蹇笑笑,“她段月娘以为这样就能保住自己还能靠区区一个宋文礼就扳倒我吗?天真。”
“别说他连个功名都没有,纵使以后宋文礼这三个字出现在考卷上,我一样逮到他 ,还想中进士?想得美!”
“赣州,到底是谁说了算!”
邢玚大赞爹爹的深谋远虑,“那杨凌风?”
邢蹇边走边道,“此次事发,少一个替罪的。”
“他可是杀人了啊。”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雷声响彻,邢蹇望着这大雨,“他会心甘情愿的。”
“下吧下吧,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
“姑娘,你冷不冷?”
林婉娘半蹲着给董淑慎打着伞,雨还在下大批村民已经跑到四丘山的高地上了。
董淑慎对着林婉娘笑笑,“我还好,不算冷。”
不时的传来孩子被惊吓的哭声,又不敢往树下躲怕有雷击,董淑慎自己是受过这些苦的。
此刻心里只有悲凉涌上,他们那些做官的也曾是从这些人中出去的,等他们真的到了那个位置又不思自己的初衷。
所谓达者相天下,穷者善其身,可他们往往在君子固穷的时候守着本心,却在真的要他们接济天下的时候变了一副嘴脸。
“人皆私之,人皆私之……”
董淑慎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梅鹤卿作为一名刑狱官更信奉荀子的性恶论了,人的心中有无穷无尽的恶魔要靠强制性的律法和后天教化去约束。
“你们,你们干什么?”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听到这声惊呼抬起头来。
一圈官兵围绕过来,人人佩剑带刀。
这显然不像是来支援他们的。
“所有人都听着!待在原地不许动,有敢乱走一步者立斩!”
里正摇摇晃晃站起来问他们,“各位差爷,我等避难在此你们这是干什么?”
“少啰嗦,再多说一句小心你的脑袋!”
林婉娘拽了拽董淑慎的袖子,“董姑娘,这是怎得了?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呀?”
董淑慎看着这些耀武扬威的官差衣裳,是赣州府的兵,那就是府台的兵。
鹤卿肯定是去找过邢蹇了,那邢蹇派兵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他莫不是?
董淑慎心里一沉,怎么会有人如此丧尽天良,卑鄙无耻到此种地步。
肯定是邢蹇想让那些普通老百姓顶罪,居然派兵来围着他们的家人。
那她现在该怎么办?
“给本官让开。”
雨中传来一道董淑慎熟悉的声音,众人寻声望去,梅鹤卿打着伞立在围了一圈的官兵前面。
为首的官兵问,“你是何人?”
“本官是提刑司的来接自己娘子,还要给你看公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