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立国以来至今已近两百年，南渡之后，朝廷便自此失去北方，俯首称臣，年年向敌国纳贡。

想恢复中原者有之，想偏居一隅者亦有之。

江柳离开后，屋内只余梅鹤卿和董淑慎二人。

他把她拉过来，伸手抱着她的腰，静静地靠着一言未发。

董淑慎想动一下被他搂紧，“慎儿，给我抱一会儿。”

无论是王鳌还是席玉，一个为名至死都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一个甘愿作旁人手中的刀，可他没有选择。

形形色色，为名为利为着执念。

“鹤卿，你打算怎么做？”

她低头轻声问他，梅鹤卿抬头，“大皇子是不是在湖地？”

董淑慎，“我记得好像是，年前就离开临安了。”

“按照江姑娘说的时间来看，应该快了。”

他轻叹，“主要是圣上，现下无人能见到他。”

董淑慎说出自己的疑虑，“此次进宫，我……想证实一件事情。”

“什么事？”

她缓声道，“你记得我之前同你说过我的，我的姨母。”

“嗯。”

“她那时候同我们走散就再无音讯，可是那天我在宫里遭人陷害，竹姑姑说贵妃娘娘轻而易举地挑开了我的刺绣，但是我的线头都很隐蔽。”

“且，贵妃娘娘身边的人，袖口处绣了一枝万年青，那种绣法太熟悉了。”

“所以，你是怀疑？”

“我不知道，这太过荒诞不经了，只是这些日子我实在过不去，脑子里都在想这件事，故而此次驸马爷因为太后娘娘仙逝病倒，阿姐替他进宫，我跟着去看看是否能见到贵妃娘娘。”

梅鹤卿捏着她的手指，慎重道，“慎儿，你小心。”

董淑慎笑笑，“我明白。”

“噢，对了，我那回在宫里还见到一个非常怪异的人，就是他陷害于我，是个公公，后又被赶出宫去了，我想有没有办法查查他？”

“宫里的？”

梅鹤卿略微思索，“那档案都在宫里，归内廷管辖，不过……我倒是可以问问。”

董淑慎把那个人具体的样貌说了说，梅鹤卿大概了解。

他抱了她这么长时间，情不自禁地想缠着吻她，董淑慎跌坐在他腿上，背后压着圆桌。

“……鹤卿。”

她唇边溢出细碎的声音，梅鹤卿伸手从她后背穿过，压地更紧，手也开始慢慢覆上。

董淑慎察觉他变化的呼吸声愈加沉重，偏过头去把他推开，从他身上站起来。

梅鹤卿眸中沾染欲色伸手去拉她，董淑慎把手缩回去，“那个……今晚不行。”

他声音已有变化，“怎么了？”

“我，今晚说了去陪柳儿的。”

梅鹤卿不满，“我俩谁重要？”

董淑慎愣了一下，“呃……”

“董淑慎。”他声音由方才的闷重发哑转冷念她的名字，“在你心里我排第几？”

“不是，是我下午答应好了的，她给我讲故事。”

梅鹤卿被噎了一下，遂又道，“什么故事？我也能给你讲我先前办过的案子，纵火，溺水，连环，分”

“谁大晚上听这个呀，还要不要睡觉了。”

董淑慎不欲与他多待，转身就往外面跑，被身后的人勾住了衣领，“慎儿真是不乖，我先前看了一个法子。”

“什么？”董淑慎扭头，他缓慢笑道，“就是有一种药水，把活物浸泡其中可余多年，若想让泡的东西好看呢，就需在活着的时候，再，”

“梅鹤卿！”董淑慎眼露惊恐，想起之前在大理寺看到他拿着头骨数数的样子，“你不至于吧？”

“谁让慎儿老不选我，这样慎儿就只能看我一个人了。”

他因为多年刑狱的缘故，声音冷下来确实会让人有人不寒而栗的感觉，董淑慎搓了搓胳膊，打了他一下。

“神经病啊你。”

梅鹤卿俯身在她额角处亲亲，“威胁恐吓不管用的话，那这样……”

“慎儿，我腿疼，疼的要死。”

董淑慎，“……”

*

董淑慎如愿过来江柳屋子里已经不早了，江柳趴在床上不知道在翻看什么。

她边脱外衣边过去，在看到内容的时候不禁脸红，江柳嘿嘿一笑抬起头来，“怎么了？此等人类快乐大事脸红个泡泡茶壶。”

“我，江柳，一生行善积德，不赌不毒好点儿色怎么了？”

“额……”董淑慎靠着她坐下，江柳凑过来询问，“话说你的那个生活是不是非常快乐？”

董淑慎“啪”地拍她一下，“你在说什么？”

江柳，“怎么了嘛，难道实物与图片不符？穿着衣裳一个样脱了衣裳另外一个样儿？”

“啧，不会吧，看着不像……”

董淑慎耳根烧红一片，立马捂住她的嘴，“你再说！”

饶是这么说着，董淑慎脑海里却不禁浮现他肌理走势明显的胳膊，额上的青筋，顺着滴下的汗水。

还有他老萦绕在她耳边的气音，说他的感受，说他现在有多……爽。

江柳抱着被子转了一圈，戳戳董淑慎，“回神儿了！”

董淑慎深吸一口气，“好了，我是来听故事的。”

“切，小说的魅力比男人的魅力还大也是奇了。”

“那个，我上次想要一只小鸟，就文人画里那种，不要笼子里关的。”

董淑慎，“成啊，你把故事讲完，我试情况而定给你绣一只。”

江柳掐她的腰，“小气喔。”

“那好吧，你把我给你的钱还我。”

江柳立马脸色一变，“别吧，你看我孤苦伶仃的，全仰仗董娘子大义。”

董淑慎不接她贫嘴，问她，“为什么喜欢小鸟呢？”

她垂了垂眸，“你知道我之前同你说过的那个破烂专业吧。”

“嗯，叫什么……什么，旅游管理？”

江柳点头，“唉，天杀。”

“谁知道这个专业这么没前途啊，我还以为毕业就能天天旅游呢，怪我太傻。”

“还以为能游历名山大川，江河湖海呢，结果就一酒店端盘子，景区买烤肠的。”

“典型的诈骗！”

董淑慎现在已经能听懂她的话了，试着问她，“所以你喜欢小鸟，是因为”

“自由。”

她望着窗外眼神飘忽，“还记得我在王府就跟你讲过的故事嘛。”

董淑慎点头，“嗯。”

“有些鸟儿是永远关不住的,因为它们的每一片羽翼上都沾满了自由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