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紧了紧鳄鱼剪,使锋利的刃口嵌入肉中,只要稍一用力,又断一指。
犯人面容扭曲,疼得泪水直流道:
“你就是把我剐成葫芦,我也变不出那八万两。”
“少的银子在哪?”
“七成是上头的,一成是下头的,我能留两成,还是拼了命的结果。”
犯人哽咽着,竟满脸的憋屈。
张武眼皮颤了颤,天下乌鸦一般黑,真他娘的从头黑到尾。
马六却是习以为常,淡淡问道:
“你那两成银子在哪?”
“在我秘密购置的一处私宅里藏着。”
马六收剪,径直出牢去找孙千户汇报。
审讯犯人,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不该问的不问。
尤其牵扯到上面的人,秘密知道得多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有时候就算犯人愿意交代,你也得离开刑房,躲着走。
张武自然也知道好歹,看着犯人的惨样,只是摇头感叹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懂什么?”
胖官怕马六,对张武却没什么惧意,突然面目狰狞怒喝道:
“你以为本官不知道贩卖粮草要杀头?毁堤淹田十恶不赦?”
“那你为何这么做?”
“为何?”
胖官嗬嗬嗬惨笑出声道:
“为官,哪个能由得了自己?”
“不站队,仕途无望。”
“站了队,便涉及到派系斗争,上头有命,你敢不办,把你贬到穷苦之地事小,只怕对你失去信任,担忧你泄密,令你全家死绝!”
张武无言以对。
你以为的当官,勾心斗角,大不了我不干了。
事实上的当官,不是我这头的人,你就去死,是我这头的人,不听话的,你也去死!
不过,这厮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张武却是不信。
“这么说,你还是个好官?”
“十年寒窗苦读,起初谁不是为了报效家国?”
“那之后呢?”
“之后……自然是明白了官场的黑暗,左右不过趋炎附势,横竖不过贪赃枉法,何不多捞些银子,及时行乐?”
“你倒是看得开。”
张武没有指责对方,换了自己到对方的位置上,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时马六和孙千户也回来了。
看脸色,显然老孙想让六叔继续审,让胖官把他上头的人供出来。
镇抚司干得就是这个,深挖每一个官员的秘密,组成档案,自可挟制百官。
六叔当然不愿意揽这种烂事,招呼张武一声,抱拳朝孙千户说道:
“大人,刑具先在你这放着,你可以照原样打造一套,按我讲的法子审讯,必能如愿。”
“你这家伙……”
孙千户无语,摆了摆手示意你们俩赶紧滚蛋,省得碍眼。
两人立时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