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祠堂重开的那一天,白族又开族会了。
往常也就是每年年终祭祖的时候,全族人会聚在一起,开祠堂拜祖宗。
大小姐才来几个月,就开了好几次族会,次次都是大事,现在村子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还多了一股劲。
稻田被收割完毕,学堂已经建好,整个村子也换上了炕床来应对即将到来的寒冬。
原本应该闲下来的汉子们,都已准备就绪,决定为全族的孩子们出一份力。
最终,来村子的五名秀才一个都没落下,全都成为了学堂的先生,这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黄先和陈延年成为常住村里的先生,负责教授孩子们读书识字,并专门负责有科举天分的孩子,他们每人每年的束修是十两银子,包一家人吃住。
其他三位,每隔七天,来村子住上一天,一人教女孩们读书认字,一人给大人扫盲,另外一人给族老们讲解官府的政策和朝廷的法度。
这三人,每年二两银子,一年五节另有节礼。
白正文无比佩服大小姐的眼光,这人选得实在是好。
黄先因为屡次落第,已经不打算考了,准备改行教书。但这一行其实不好做,这个年纪才转行没什么竞争力,不如那些后起之秀。
普通人可不会看重经验什么的,人家就认死理,你这么大年龄中不了就是没本事。
陈延年更不用说了,自从他老娘来村里交到不少朋友以后,就决心给村子多多出力。
其他三人原本可以不请,但白芨大手一挥,直接全包了,多层关系多条路,也算人情。
就这样,带着一家老小住在学堂二楼的黄先,同住在村里空屋子的陈延年,两人一起站在远处,观看乡下这种宗族大会。
在发现整个村子是以一名孕妇为主导的时候,他们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就那名女子的气度,打死也不可能是村里出来的。
白芨对两位先生点了点头,而后大大方方地坐在高台的正中央,身后是族长和一众族老。
村民对大小姐坐着说话一点都不意外,如果不是怕不好看,他们都想给大小姐抬张床上去,这坐着多累啊。
“就不自我介绍了,你们应该都认识我,很高兴今天是由我来主持这个族会。”
“见过大小姐。”
山呼海啸从打谷场传出,一直飘向远方。
黄先和陈延年被这种声势吓了一跳,面带惊恐地看着对方,这种威信?
白芨抬起手压了压,“田里的事情差不多都做完了。本该是你们闲下来歇歇的时候,但是为了孩子,我希望你们能坚持一下,哪怕见见世面也好。
你们每家每户都有人学晒砖、盘炕、造房、通渠,现在时候出去接活了。但有几点要声明,出门在外你们必须团结,这是最重要的。”
为了不让白芨太累,具体的规则由村长来说。
一,工程队以前山村的名义接工程,费用三成交给村里,七成按职位分配。
二,工程队只负责施工,洽谈合作由白明理负责,解决麻烦冲突由张茂负责。
三,每个小队间可以竞争但必须一致对外,小队施工过程中,进行安全、质量考核,违反规定开出工程队,失去出村工作的机会。
白芨就定了三条规则,说多了也记不住。
大致的规则了解完,出去干活的人最关心的还是收入问题。
码头上的扛夫没有技术门槛,谁都能去做,劳累一天大概能赚二十文,还不包饭。
工程队多少都有些技术含量,出工干活的底薪二十文一天,等到收到工程款再统一结算,不够的村里出钱补齐。
队员之间实行阶梯工资,纯体力活的拿最少,懂设计、会安排花样、会简单画图的这些拿更多的钱。
但保底工资就是二十文,做事的才有。
一条条细则解释下来,不仅仅是村民震惊,就连黄先二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好正规。
这个收入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那些没有被选上的人很是羡慕。
“不在队里的人不用急,做什么都要有天分,过几天我会用到你们种地的手艺。”
听到这句话,那些只会种地的人总算是放心了,人就怕比。
原本在一条起跑线的小伙伴,嗖一下就跑远了,谁心里都不是滋味。
白芨短期内并不打算去碰商业,只会安心种田。以现在有条件能够从事的商业行为,无非是对整个社会财富进行重新分配,并不会增加整体的生产力。
而背后没有生产力作为支撑的商业模式,会变得越来越畸形,就像末世里的女人只能换两袋面包一样。
这对于村子来说并不是好事。
讲完这件事,剩下的就是由族老们宣布,白氏家族从今天开始有族规了。
法无明文不为罪。
一个正常发展的族群,族规必须要有明文条例,而不是依照老惯例,或者是由族老和族长商量着来。
族规约等于家训,这是传承必不可少的东西。
废除沉塘、火烧、活埋这些私刑就是族规的第一条,男女同罪同刑是第二条。
随着一条条族规的解读,村民渐渐清楚平时有哪些可以做,哪些会触犯族规会受到什么惩罚,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懵懵懂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