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昨晚的烟花让众人兴奋到后半夜才睡下,村中无比宁静。
此时,一辆马车缓缓停在歪脖树下,车夫朝值夜的安保队亮出块牌子,顺利通过路障直接朝山上跑去。
熟睡中的白芨骤然睁开双眼,随后便听见了敲门声,“大小姐,孙县令有要事相请。”
“知道了。”
白芨简单洗漱了一番,特意换上了那天的红色衣裙,得知对方的来意之后,只对丑牛交代几句,提着刀就上了对方准备好的马车。
“你并不是从城里出来的,而是昨晚便停在不远的地方,特意等到这个时候来接本小姐的,是吗?”
车夫抓着缰绳的手开始颤抖,低声说道:“请大小姐恕罪,小人……”
“不必惊慌,要算账也是找你们孙大人,你好好驾车。”
“是,多谢大小姐。”
白芨闭上眼睛,靠在车厢壁上趁机补眠。
她心里已经有所猜测,就是不知道宋大爷今天要玩多大。
马车走得很稳,但速度也不慢,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便来到县城门口。由于昨晚没有实行宵禁,今天开城的时间也略微提前了些。
难得碰上这么一件大事,城里的百姓在烟花放完后都舍不得回家,三三两两在茶摊、酒馆,甚至坐在路边都能说上一宿。
“诶,孙大人说今天有大事宣布,到底是什么啊?”
“我猜是昨天没来得及公布的告示吧,打了这么大的胜仗,皇帝老爷肯定要有所表示,说不定会大赦天下什么的。”
“有道理,不过我不希望是这个,大赦天下跟咱没关系啊,还不如少交点税来得实在。”
“噗,你傻了吧?咱的税可是交给大小姐的,根本挨不着。”
“对哈,我给忘了,哈哈哈,大赦天下就大赦天下吧,税就不少交了。”
乱猜了一会都没个结果,众人的话题逐渐开始跑偏,不知不觉转到了白芨身上。
“你们知道吗,听说大小姐要把丁税摊到田亩里面去了。”
“啊?快说快说,这是怎么个算法?”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好像一亩地收多少谷子,就交几成税,这个税包括了所有东西,不用再额外交丁税、摊派什么的。”
“真的呀,那到底会是几成呢?”
消息来源不明,也不是很详细,只有一个大概的设想,却足以引发老百姓的热烈讨论。税是支出的大头,随便动一动,都会影响大部分人的生计。
一时间大家都在思考,心中既忐忑又期盼。
白芨乘坐的马车停在路边,正对着张贴官方文书和告示的栅栏,很明显这也是孙县令的意思。
她掀开窗帘一角,看到了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的一众衙役,领头的正是吴刚。
吴刚正忙着和一位老者说着什么,神情无比凝重,时不时还要用上手脚比划,全然没有注意对面的情况。
白芨的眼睛微微眯起,视线随即转向那位老者,从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县学的教谕之类的身份。
在文盲率高达九成以上的时代,能看懂告示的老百姓屈指可数。每次官府张贴一张新的告示,告示栏都要围上一大圈人,听着某位好心人士的热心讲解,才能知道官府又出了什么新规定。
“你们孙大人呢?”
白芨觉得很有意思,到了现在老孙都不敢露面,这是笃定了事后自己不会拿他怎么样?
车夫冷汗直流,赔笑道:“大小姐,孙大人昨夜就离开了县城,临行前特意交代小的将您请过来坐镇的。”
“离开,去的哪里?”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好像是淮宁方向。”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