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权者真想陷害下面的人,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两者存在地位差,下位者天然不具备平等对话的资格。
就像李通判可以轻易搞定杨先生,那白芨便能轻而易举地解决他们。
只要有话柄,有由头,便可以占据大义,除非此时出现韩总督那个级别的人过来斡旋。
否则,就算白芨拆了这个楼,事后顶多被人弹劾嚣张跋扈目无法纪,她再上折子说明情由,最后被当今皇帝不痛不痒斥责两句、罚点俸禄,仅此而已。
上对下,只要占理,做得过了,上位者顶多口头道歉、罚酒三杯;下对上,哪怕是灭门之仇,一旦事情做得绝了,也会被义理所斥,为人不容。
这就是权势的精髓所在,上位者自带保护光环,也是白芨为何愿意和宋大爷做交易的原因。
一个正当,合理合法的王爵,干起坏事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比如,简简单单一句诛三族,直接把所有打手的心气给击溃了,因为这是一位王爷说出来的话,而对亲王出手按律确实属于谋反。
白芨拖过一把椅子,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对着还在犹豫的众人说道:“想想你们每月拿多少银子,够不够一家老小的买命钱。”
“放下武器,可免一死。”
从外面冲进来的秦易一声爆喝,吓掉了最前面那人手里的刀子,随后一连串的‘当当’声响彻全场。
“王爷饶命,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抱头蹲下的打手们纷纷口中喊冤,想把关系撇清。
白芨来这里不是审案,目的也不是为民做主,肃清阴私黑暗。尽管知道面前这些人很大可能都是为虎作伥之辈,她也不能将人一网打尽。
做得越多,越容易被人抓住攻击的由头,一旦插手当地的政务,那就是‘越界’,这种事只能是汪知州或者朝廷派人来做。
越权和越界是官场大忌,手伸得太长,会被所有其他官员厌恶。
因此,白芨能够以内藏奸细名义拿下州府,以自己被谋害为由杀上芳菲阁,所作所为全是在规矩之内的。
这与凭借一腔热血为民主持公道的性质完全不一样,合情合理、合法合规,别人根本挑不出毛病,顶多指责她手段过激。
“停。以本王的身份,怎么会无缘无故找你们的麻烦,是吧?”
“呃……”
正在磕头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打手们全都愣住了,尤其是最后那两个字的反问,有点魔性。
他们不傻,平时见的人和事也多,很快便从这位王爷的语气中琢磨出了什么。
这时,秦易又把何魁还有几个手下给拖了过来,轻蔑道:“这些人好大的狗胆,竟敢让我们王爷跟他走,还说什么吃香喝辣。现在你们告诉我,自己冤枉吗?”
见到鼻青脸肿,人事不知的何掌事,打手们总算破案了,原来祸事都这是这个王八蛋带来的难怪别人会打上门。
把王爷当成普通的姑娘,你怎么那么能耐?
对于何魁能做出这种事,这些打手没有一个人怀疑,只不过今日碰到更狠的人物罢了。
“大,大人,我揭发,何魁平时就没少干强抢姑娘的事,我们都是被逼的呀。”
有了第一人站出来,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纷纷检举揭发有关芳菲阁有关的恶事。
白芨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角落里,自己那个进了淮宁就消失不见的侍女点头示意,才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喧闹。
“你们说的这些与本王无关,自有其他人来管。本王只想知道,五天前,你们有没有去柳树街偷偷带走一个姑娘?还有,这楼里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地上这位经常去的?”
原本以为最起码也要去坐牢的人们,突然发现事情好像有了转机,王爷根本不想追究前面的事,只要找人和算何魁的账。
顿时,众人都从同伴的眼中发现了兴奋的光芒,这事办好了能救命,但必须要让对方满意。
“王爷,我们只负责楼里安全,防止有人闹事,基本不出绿竹巷。”
白芨的眼神从这些人脸上扫过,身上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眼看最后的机会就要消失,一人突然生出了急智,大声叫道:“王爷,我很早就发现群芳楼和这芳菲阁是一个东家,会不会是群芳楼的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