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围观群众和在公堂上值守的衙役,不知道白芨说了什么残忍的话语,直接把周葛氏的脊梁给打断了,整个人再也没有一点生气。
一众人员大气都不敢出,只能默默看着颓然坐在地上的老妇。
过了许久,周葛氏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决绝,“王爷,老婆子拿这条命给你赔罪,您能留下我儿的位置吗?”
“不能。”白芨拒绝得非常干脆,“你无知不代表唆使你来的人没有别的心思,你死了也不能赎罪。”
“那,那您会如何处置他。”
周葛氏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出了大堂几乎就听不清了。
“现在来看,应该要不了命吧。”
白芨给了个承诺,算是自己的底线,时候已经不早了,她可不想留在县城过夜。
犯了错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并不是一句无知者无过就能掩盖过去的。
靠着饥一顿饱一顿、四处给人做工,周家都能有十几口人还有好几个娃娃,说明周葛氏只是少了见识,脑子并不简单。
“王爷,我招,是有人给了我一两银子,还许诺给大孙一份前程,我才答应去村里闹一闹的。”
“原因是什么?”
说出了第一句,周葛氏觉得身子轻松了不少,嘴也利索了,“民妇问过,他们说白家坏了规矩,要给你们一个教训,让大家看清你们的嘴脸。”
白芨点点头,重新坐了回去,问道:“你之前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头吗?”
“听,听过一嘴,但民妇并不知道您是王爷,我们那边都不知道。”周葛氏怕对方不信,接着补充,“真的,淮东离得近不假,可我们那的县太爷不许下面的人谈这里的事。”
“为什么?”
“因为年轻男人全跑这来了,以前城里的活,五个铜板一天很多人都抢着干,现在花八个也只有年纪大的人接,他们就找到县衙告状。”
居然是这个原因,白芨心里都要笑死了。
还是那句话,当官的前程和治下百姓密不可分,一个县、甚至一个州的劳力都往外跑,这不就是在打主官的脸吗?
看看孙县令就知道了,哪次去州城不要被周边四县的县令酸几句?宁水县在五年时间人口足足翻了一倍多,除去新生儿的因素,可是有足足好几万人来自附近的州县。
人跑没了就没政绩,没有政绩官考就达不了标,没有个好评价想升官必须付出更多的代价,否则只能留下吃灰。
一旦陷入这个境地,那就是恶性循环,没人没钱,想翻身都不可能。
白芨能大肆招收漕户干活,可是走了韩总督的路子,拿到了总督府批文的,连路引都不需要,只差没变更户籍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确实是挡了别人的路,也坏了规矩,人家要报复从情理上说得过去。
“嗯,那他们许诺给你孙儿的前程是什么?”
“这个我不太清楚,好像是去海边干活,估么是打鱼。”
“虽说你们的日子不好过,可背井离乡去打鱼,怎么也算不上前程吧?渔民也是看天吃饭的,日子同样紧巴。”白芨不信一个精明的老妇会想不到这点,打鱼算个屁的前程。
周葛氏发现自己的小心思不够看,再也不敢瞒着,“他们是真没说干什么,但答应每天给二十文的工钱,出工就有,另外还有一笔安家费。”
安家费?
一听就不怎么正经,跟市面上的社团一样,黑工厂?
白芨在心里过了好几遍,有了诸多的猜测,却不能去验证。
最简单的办法肯定是直捣黄龙直接把人给揪出来,可她只是一个藩王,封地是一个县,没有权力拿淮东的官员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