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人,既然周葛氏不是宁水县人士,此案便不能落在宁水衙下,该准备好一应文书,交由邻水县才是。”
孟大人也不管其他,干脆学起了某人的做法,抓住一个点不放。
孙县令有些犯难,他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这确实是要交给邻水县衙去办。
刑狱和民生都在官考的范围之内,犯案率可是直接关乎官员前程的,自然是能少就少。
犯人都不是本县的,本就不属于我的教化职责,他犯了事总不能算在我的头上吧,冤不冤啊?
这才就是属地审理原则出现的根本原因,与什么以人为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官员为了甩锅和踢皮球。
“王爷,您以为如何?”孟大人看孙县令没了言语,瞬间便转移了目标。
白芨摸了摸手里的黑刀,正眼都没给他一个,“本王以为吏部应该就地解散,不然怎么连你这样的都能混到六品。”
孟大人听到这话也不生气,觉得这是对方没了法子,单纯发泄而已。
“王爷,就算您对下官再有不满,但规矩就是规矩,纵然您是亲王,也无权置喙。”
“说你蠢,你还真就不聪明。”白芨用刀鞘在桌上敲了敲,问道,“来,你告诉本王,这一条规矩出自《大兴律》哪一版,哪一卷,哪一条?”
“这个?”
虽然孟吉是推官,也干着司法一类的活,但就和律师一样,不可能把整部律法倒背如流。
白芨自然也不会背,关于大兴律还是五年前路上无聊时,随手翻看了一遍,现在能记住十来条完整的就顶天了。
她不会背,却会推敲,这个规矩大概率是潜规则,而潜规则怎么可能明文书写?
只要皇帝脑子不发昏,绝对不可能把有助于提升犯罪率的规矩写进刑律。
既然大家都是为了踢皮球,为了升官,那我接收到了材料和人犯,自然也是无期改有期,坐牢改徭役,徭役变板子,板子变口头训斥。
层层递减,息事宁人,争取把这事的影响控制在最低,能不上官考档案那就最好。
宋大爷可不是普通的皇帝,白芨相信他肯定发现了这个弊端,即便无力整治,也绝对不会摆在明面上,助涨官员的这种气焰,以此加速大兴的灭亡。
“来,本王给你时间,你只要能翻出这一条规矩,本王就让你把人带走。”白芨直接站了起来,带着浓浓的压迫感,“相反,如果你找不出来,那本王就将重参刑部一本。”
孟吉相信自己的记忆绝对不会出错,也十分肯定各地都是这么干的,如果大兴律没有这一条,那全天下的官员怎么会如此统一?
“王爷,君子……当着众多百姓的面,您可得说话算话。”
这回白芨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发现这人纯粹就是给刑部拖后腿的,也不知道谁这么有眼光,尽给自己送些棒槌过来。
“去吧,本王说的就算,天黑之前找到了就算你赢。”
“好。”
看着一脸欣喜的孟大人胸有成竹地走了出去,孙县令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居然响起了乡下出殡才用上的哀乐。
呸,这人真是晦气。
尽管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有些摸不准,因为周边几个地方都是这么干的,汪大人主政宁水的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