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掉路引,等于将背井离乡的流民合法化,从被动求一个活路变成主动寻觅过好日子,‘乱世’到来,却不一定会走到逐鹿那一步,但无疑会让地方势力有进一步壮大的可能。
“立恒,陛下为何会这般选择,他不是向来对世家大族深恶痛绝的吗?”
许不言皱了皱眉,远离朝堂多年,很多事缺少相应的信息,是判断不出来的,只能猜了一个答案,“无可奈何,或是刮骨疗毒。”
一直盯着人群的白芨骤然回头,看向老先生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位实在太可惜。
要是没有早早退出,现在很可能也是位高权重的一方大员,权力场的资深老狐狸。
许不言开了口之后,觉得说话也没那么难。
作为师长,他想到未来两个弟子都避不开算计,有些事注定要经历的,自己不能只教他们礼义廉耻。
“大小姐,您已经在向淮东出手了,对吗?”
白芨闻言微微一笑,反问道:“此言何解?”
“定明税策,优待老幼,以此形成准则,淮东必须照做。否则,恰逢驭民之政更改,朝廷观望之时,民乱根由必然不能是路引。”
“哦,本王是看不惯淮东的官吏,可没想把所有地方官得罪了,依先生之言,他们岂不是都会把这笔账算我头上?”
“不,红薯在宁水被发现,江淮便是特殊的,不能与他处并论。淮东紧挨淮宁,条件相差无几,他们做不到才说不过去,而为了掩盖漕运失职,户部和吏部必然会把淮东知州钉死在引发民乱的罪名上。”
“原来是这样吗?先前,本王只是看不得老人晚景凄凉,幼儿夭折的概率过高,才发了个没那么纯粹的善心而已,没想到还能有额外的收获。果然老话说得没错,好人有好报。”
在一旁大开眼界,听得无比认真的林成和,见某人跟糊弄傻子一样随口否认时,极为不雅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只是不擅长这个,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这番说辞小曦月都不会信。
白芨才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不承认就是了,这一天天事情那么多,谁有那个闲心去逐个辨别好与坏,一锅端总不会漏掉的。
“许先生既然有心,那本王给您换个活?”
许不言笑了笑,双手放在额前弯腰行了大拜礼,“谨遵君令。”
反正自己身上的活多到不行,再干点别的也无所谓。
白芨的注意力全在许先生身上,并没有察觉到林先生那足以吞下鸡蛋的震惊神情。
“县城不日将设立舆情司,如何对外公示朝廷政策以及引导民情,还劳先生费心。”
“是。”
林成和的眼神在两人身上不断来回,心里有许多蚂蚁爬来爬去。
立恒疯了吧,居然对大小姐行先秦拜君礼,这是要干什么?
还有大小姐究竟知不道自己刚才受了礼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