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卯时就开始的收税工作,一直到午时快过了才算结束,这还仅仅只是拿了一条街的百姓做实验。
“听好了,自明日开始,你们到坊正通知的地方缴税,按今日的规矩来。如果发现有记税不明,或者符合条件不给你们减税的情况,可随时到县衙举报。”
吴刚看到排队的百姓不多,代替去弄工具的猛子宣布之后的税收安排。
可这话被他说出来,效果要差很多,附和者寥寥无几,与刚才相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都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吴刚心中一阵郁闷,等低头看到身上的衣服时才反应过来,前人作孽后人受。
他回忆了一番在没当捕头前的德行,自己都忍不住牙酸,怪不得别人不信。
“嗯,这税是替王爷收的,做不好就是败坏王爷的名声,你们要是碰到了也可去前山村那里反映,有人会管的。”
听得这话,在场的百姓热情才高起来,一声声开始应和。
先前大家伙没意识到,税已经改了,不再是交给衙门,那就不用怕他们官官相护了。
既然收多收少都是王爷的,她老人家总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兜里的粮食跑到下面人口袋里去吧?
“懂了差爷,如果不能像今天一样,说不出怎么算的,我们就去村子里告诉王爷有人在偷她的钱。”
“对,我们会用眼睛盯着的。”
吴刚欲哭无泪,露出一个无比勉强的笑脸,觉得改变兄弟们的形象很有必要。
不远处,找了个茶摊歇脚的三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把吴刚的表现记在了心里。
“大小姐,老夫发现朝廷取士的法子有问题。”
“嗯?”白芨差点就被茶水呛到,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只关心教书的林先生,怎么突然就有感而发了,随口就说这么大的事。
而且这话对一个王爷说,合适吗?
“您看啊,吴刚也算半个村里人了。正文兄跟我讲过,这人没正经念过书,只是识得一些字而已,可他处理起事情来,我认为不比那些官员差。”
林先生还真不是头一次有这样的感想,而是多年来的教书生涯,经历了太多学识优秀的学生,最终都当不了一个好官。
白芨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一个是靠吸收书本上的圣人道理,一个靠自身摸索,论起实干那肯定是后者更出色。
但只会办事没有相应的学识支撑肯定也是不行的,首先你得跟百姓解释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干。
“会干的不会说,会说的不会干,会说会干的不会写,谁都有可取之处,也都有缺点。科举选才,打破固有门第阶层才是首要目的,自然要选拿得出手的那一类,大多数人看不到你做了什么,只听得到你说了什么。”
林成和再次陷入呆滞的状态,完全不能理解一个刚过二十岁的年轻女子,怎么就能看得这么透,居然从帝王的层面去看待问题。
因为他不知道会有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对于各大王朝都有细致的分析,品类繁多的见解和总结层出不穷,所以才会被这一番言论所震惊。
许先生的反应就要平淡很多,毕竟是在官场里混过的,还给皇帝讲过几年的书,很清楚站在不同的位置看相同的事情出发点是不一样的。
“大小姐,您先是设立了户籍司,又让我负责舆情司,想必将来也会有税课司等不同的司署?”
身边的两人是闺女的老师,白芨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有时候自己教孩子远不如外人来的效果好。
“不错,考不上科举并不意味着能力不行,只能说不符合朝廷定下的规则,争不过比他们更优秀的人。本王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可以得到历练,还可以赚钱养家。”
如果说官员是有编制的正式员工,那吏可以看成是临时工,只是身份的差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