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此先例一开,恐为祸患。”
白芨明白老先生的顾虑,摇头说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这阵动荡持续的时间不会短,即便我不颁布这条法令,有血性的乡民依旧会这么做。”
“是。”
小屋内的气氛有些凝重,第一次来老友工作地点的林先生也没了先前的兴致,坐在椅子上闭目不言。
他考虑问题的角度和这两人不同,不识字的百姓是很单纯的,极易被人挑唆和引导。
目前还仅仅是路引这一项政令带来的影响,要是等盐商们达成了共识,盐市再来一波冲击,他们心中的怨愤恐怕不会小。
“立恒,你能不能让手下去那些村子,教他们一点道理?”
许先生无奈地看着老友,苦笑道:“我要有那么多人的话,就每个村搭个台子了。”
“不,咱们有人。”白芨在屋里转了两圈,随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林先生身上。
老先生不明所以,疑惑道:“大小姐,您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许先生没人,不代表林先生您手底下没人啊,宁水县志在科举的读书人少说也有大几百,让他们来干这个再合适不过了。您说呢,我们的教谕同志?”
“呃……”林先生扯着胡须,有点没转过弯来,自己这个教谕今天才当上,别人也不知道,怎么就会听话?
许先生倒是从话语中品出了些许味道,回想起韩明的表现,觉得这事应该可行。
“静斋,论教书育人你远胜于我,有兴趣为明年的乡试押上一两道题吗?”
有了如此明显的提示,林先生恍然大悟,这用好处钓人的做法,很大小姐。
“乡试不行,我先前在县城的时候与学官聊过,宁水秀才加一起都没几个,要押不如押院试,这是考秀才的最后一关,价值更大。”
白芨就佩服林先生这一点,可能在心计上比不过许先生,但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总会生出要做到最好的坚定信念。
“林先生不妨从去年下半年府试和院试的题目中抽出一两道作答,许先生再透露出一小部分答案出去,但凡有学子想一窥全貌,必须完成舆情司下发的差事。”
“妙。”
许先生抚掌大笑,觉得这个法子很不错。
科举落榜的考生不一定就比上榜的笨,除了运气因素之外,眼界和思维方式也占据重要原因,没有名师领路才是贫家学子科举路上最大的阻碍。
但凡有心之人,看到这份东西想不动心都难。
林先生刚想好怎么选题,就发现这两人已经开始商讨如何套用村里的工分制用人,怎么把答案拆开来兑换了,简直黑到不行。
我还没写呢好不好?
“大小姐,这回能不能以那些家贫的学子为主?”
听到问题的白芨抬起头,一点都不惊讶对方会说出这种话来,笑道:“林先生,您心中有教无类这很好,可实际上学子并不单纯只是学子,我们要想办好这事必须从有家世的学子开始。”
“纵使您有真才实学,那些学子也只会犹豫不前,不敢轻易相信会有这种好事,因为他们更懂得什么是现实。”
因为见过黑暗,所以更谨小慎微。
心酸,无奈,却又无比现实。
林先生沉默了,突然间就觉得教谕这称呼似乎也不错。
“王爷,下官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