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并不知道有一个远道而来的老朋友正在城里,她与孙县令两人来到正对舆情司的茶楼,透过窗户看着下方的人山人海。
“王爷,劳您安坐,下官去下面照应着,帮两位老大人一把。”
“也好。”
见王爷没有戳破自己的小心思,孙县令略带讨好地笑了笑,躬身退出了小间。
临关门时,他透过门缝看到那袭橙黄色的身影,自顾自倒了杯茶,不由得又想起了岳父大人的话来。
王爷不是真正的小门出身,从小也是养尊处优的,怎么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
若非被女儿女婿拦着,老爷子说不定已经从隔房的孙辈里面选人了,这么大个王爷身边没人伺候,说出去不像话。
孙县令好说歹说才打消了岳父的念头,拿曾经汪大人打探来的消息说事,猜测王爷被贴身丫鬟背叛过,所以才不肯再用人。
而事实上,老孙与妻子早就私下探讨过,王爷所作所为颇合佛理,一切讲究缘法,有也可,无也罢,都不会影响自己过日子。
只有从这上面去分析,才能明白她种种让人琢磨不透的行为,才更让人佩服。
红尘滚滚,王爷这是看透了,只是不知道她年纪轻轻,究竟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带着新出的疑问,孙县令站到了许先生身侧,满心欢喜地打量着一众激动不已的百姓。
他是个纯正的俗人,就喜欢做了事被人知道,就想听到别人叫一声好官。
“许大人,还好吧?”
许不言偏头看了一眼,回道:“呵,托大人的福,一切顺利。孙大人,王爷呢?”
“王爷在茶楼,人多眼杂,下官便独自下来了。”孙县令丝毫不敢怠慢,眼神指了指对面。
不说这一位帮忙梳理民情,使得治下安稳,单就人家的身份来历,那也是前辈高人。
许先生扶了扶眼镜,隐约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随后也顾不上许多,低声说道:“大人近期警醒些,别让人冲撞了王爷,她可是难得出门的。”
“许大人,这又是怎么了?”听到这话,孙县令立马紧张起来,哪怕王爷每日不做事,来县城露个面也是好的,心底有底啊。
眼看这外来人是越来越多,万一来几个大有身份的,自己这压不住可不好办。
“近期各地红薯大丰收,淮宁白氏的名声再上一层楼,不少人都在家给王爷立了生祠。老夫怕有人浑水摸鱼,借着这股势头来宁水打扰王爷的清静。”
白明理透露过老先生的部分经历,因此孙县令对于对方的这个判断也变得慎重起来,当过京官的人懂的门道自然多。
“许大人的意思是,有人会趁机提出不要脸的要求,借机生事?”
“之前王爷只是一个小族的少族长,有人即便有心,也只能用身份去强压,行下作之事。但现在不一样,王爷变成了高高在上的那一个,很容易被人架在火上烤。”
孙县令狠狠吸了口气,比起阴私诡谲的手段,这种把你捧高来再提要求的法子更让人恶心,你还不能把对方怎么样。
许先生的意思很明显,要是有人慷他人之慨,用百姓和江山作借口,煽动一帮子读书人和无知百姓跪地请求,要求白氏拿钱拿物的,王爷可能真不会出门了。
再有佛性的人,也经不住这么恶心啊。
“大人放心,下官会同各道军士和手下的衙差打好招呼,发现有不对的苗头,立即把人扣起来。宁水可不是普通小县,大不了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