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如常到来,白芨睡了一个不错的安稳觉,醒来之后却没有立刻出门,而是靠在墙壁上沉思。
今天正午便是约定好的时间,也是杀戮的开端。
她从角落里翻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之后,摩挲着已经合二为一的龙形玉牌,以及里面那道盖了御印的领军圣旨。
这东西随便露个风出去,都可能引起大乱,换成一般人早就在畅想太上皇西去之后大权独揽的日子了。
但白芨却无比清醒,如果有可能,真不如换成银子来得开心。
帝王的信任和心思是随时在变的,圣旨也要别人肯兑现才能生效,而皇室的信誉通常与统治权挂钩。
她没有那么天真,会无条件相信一位主宰天下三十多年的帝王画出来的饼,金口玉言同样有价码。
而想要弄清楚对方真实的想法,今天之后就能试出来了。
按脚程来算,韩总督差不多今天到,他的态度多少可以反应出那位的意思。
把东西重新放回去,白芨走出屋子,看到了一个个神气十足的亲卫,喜笑颜开地扛着粮食上山。
“王爷。”
“嗯。”
手下的人还是太少了,具有领兵才能的更是少见。
白芨也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么,从拥有这支卫队到现在,满打满算刚刚半年而已,能有现在的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时间始终是制约着宁水发展的最大因素,既然来不及培养,那么挖人便是最好的选择。
“除了你们江百户,淮南还有能拿出手的人物吗?”
看到大大方方出现的身影,章世仁面露苦涩,现在王爷召见自己都不避着了,头的眼光都要吃人了。
“回王爷,是有一个。不过那位姓陆,陆家在淮南卫所经营超过百年,势力极深,不大可能……”
白芨心里早有准备,听到是这样的情况,顿时放下了拉人的想法。要是合适的人好找,那位淮南卫的指挥使,也不可能如此对待江川。
没有人是傻子,一旦春红出现意外,猛虎没了枷锁,发起疯来是很可怕的。
“你父兄此刻都在淮南,想必已经得到相关的消息了。你想办法通知他们,若想全家活命,替本王去苏州走一趟,办几件事。”
全家活命这四个字仿佛有着无限的魔力,深深慑住了章世仁的全部心神,“请王爷示下。”
“一,苏州卫的情形,能探得多少是多少,尤为注意那些家世普通的青年卫军。二,在军中放出消息,此次大祸全因秦少将军不听劝诫,私下劫掠本王贡品导致。”
“是,卑职一定做到。”
在相信淮南卫所和王爷之间,章世仁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因为从卫所下船是父亲多年来的心愿。
兄长和老父为什么要去淮南,还不是希望凭借往日的关系,把章家从卫军这次行动中摘出来。
在黑暗中涉足越深的人,越没有安全感,对于上峰说的卫所马上重回往昔,章家也会跟着受益这种话,听听就好。
只是世事难料,父兄那边苦苦奔走没有丝毫结果,自己却等来了王爷。
即便日后没了卫军的身份,只能像个普通百姓一样活着,也比随时提防对方翻脸,在胁迫下越陷越深要好。
年纪轻轻的章世仁魄力不小,没有同长辈商量,私自为章家和岳家寻了一条生路,他相信这是最好的结果。
看到自己最看好的下属,已经一副为王爷马首是瞻的样子,江川心里很不是滋味。
难怪这个王八蛋昨天那么积极,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见过王爷。”
“免礼。”
白芨打量着气色好了许多的疤脸汉子,在他开口之前,直接说道:“春红今年二十有六,通常情况下,大兴的女子年过三十,便难以再有身孕。”
还没找到合适托词来拒绝的江川如遭雷击,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死死望向面前的王爷,想从对方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
但很可惜,他失败了,脑海中也不时浮现出,某个小女人欲言又止的悲凉表情。
“王爷……”
白芨抬手截断了他的话语,继续开口,“女子常服避子汤药,极为伤身,且于子嗣方面有碍。也许,对春红姑娘来说,今后都不用去喝那些了,没准还能增加几天寿数。”
无比残忍的话语像刀子一样,直戳江川的心脏,刀刀见血。
“妾一点也不喜欢小孩子,他们,吵起来很烦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