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下官有些糊涂了,村子的人都不是无根的普通人,他们居然有宗家。可是既然有宗家,怎么这些人还跟没爹没娘的孩子一样,受尽了欺负?”
曹御史花了不短的时间,总算弄清楚了大部分的事情。
其实从村民有心隐瞒渔船的事就有了端倪,真要是走投无路的百姓,通常不敢这么做。
他了解宗族势力,在不涉及他人只处置本族之人的情况下,很多时候律法也会让道,主政的官员只当看不见。
正因为现实如此,宗族势力庞大繁杂,韩大人才会以这个为由说服王爷留下苏州卫。
可这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奇怪。
看到老大人脸上的疑惑,白芨自己也有想不通的地方。
在后世,说起传统宗族大家首先想到的便是闽、粤两地,其次是鲁、桂、湘,江浙等地好像都排不上号。
但就现在的环境来看,苏州府一点都不比那些地方差。
“本王觉得,他们应该是被人威胁了。”白芨只当自己没见识,或者记漏了,心思重新回到了本案。
按照常理,分家遇到了灭顶之灾,宗家不可能不出手救援任由其自生自灭。
宗族的根本就是以血缘为纽带,如果坐视亲族遇难不管,人心立刻就散了,这样的宗族不可能走远。
“下官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赵、徐、陆三家也不是一般的家族,他们精于绣品一道,在整个江淮都有一些名气。”
被人威胁算最合理的解释,曹御史同意这个说法,可这三家也不是任人揉捏的存在,这背后的事情怎么想都非同寻常。
白芨定睛打量着曹大人的神情,发现对方还没往衣服上面去想,心中很是无语。
这一位什么都好,但也有众多文人官员的通病,身上时刻带着属于中原王朝的骄傲,视其他周边所有国度为蛮夷。
在他们看来,草原上的可汗有身羊皮穿就不错了,不通教化的野蛮人还能想到仿照龙袍去做朝服?
“曹大人,你问明白了吗,在青楼里死的人是谁?”
“他们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个公子哥。”
大概猜到了王爷的想法,曹御史说完连忙加了一句,“不过,这人应该和知府没关系,廖明德没那么傻。”
“是,公子哥和知府大人没关系,却不代表他与同知、通判等实权人物无关,知府大人爱护同僚想为属下出口气,合情合理。”
到了这里,白芨也不瞒着,直接把关于衣服的猜测说了出来。
由于没看到东西,她不好下确切的定论,但崇拜老鹰等大型的猛禽,并把它们看做天神的使者,这是典型的游牧民族信仰文化。
曹大人被说得差点背过气去,他宁愿那三件丝袍是某个不要命的权贵心血来潮,一时做了胆大妄为之举,王爷的想法简直要吓死人。
如果蛮子的首领真穿上了龙袍,这代表他们的掌权者彻底抛弃了以往的生活习性,去掉野性往开化的方向发展,这样的敌人一旦成长起来,将是大兴的劲敌。
“王爷,这要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嗯。”
中原王朝和游牧民族争斗不休,双方都快打出感情来了。
与秦汉时期的匈奴不同,历经了南北朝大乱斗,相当一部分外族逐渐适应了定居的日子。到了宋朝,有燕云十六州为桥头堡,耶律家族横空出世,创立了盛极一时的辽朝。
他们建立的国度,除了文字,包括生活习性和治国方针等等,一切都是学的中原制度。
诸多事实证明,人家也不笨,只要不成天自己打自己,安心发展还是能干出大事的。
一山不容二虎,白芨一直都清楚两边迟早要来一场大规模的硬碰硬,这场仗越早打对大兴越有利。
趁着对方新路子没走起来,直接破灭对方的信念,将对方打回原形才是上策。
虽然对于现在的大兴来说,是不能轻易动武的,但站在统治者的角度,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比坐视猛虎成长来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