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
胡远志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还没完全空白的脑子正疯狂计算,从正七品到正四品是几级来着?
官场上三级跳已经是了不得的成就了,非大功不行,在太上皇寿宴上因为送礼而大出风头的汪知州算特例。
连跳六级?
胡县令觉得自己还是胆子小,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王爷轻描淡写就说了出来,还是在这么一个简陋的茶棚子里。
“王爷,要不,咱们直接去吃饭,不喝茶了?”
再坐下去,他觉得更可怕的事情王爷都能说出来。
想不想是一回事,光这个说法便不现实,他可以保证即便祖父出动所有关系都办不到。
一府知府啊,还是苏州这种在大兴排前面的大府,没个二三十年的资历,可能吗?
对方的反应在白芨的预料之中,这确实有些惊世骇俗,却不是做不到。
五十少进士,三十老明经,二十几岁的进士不说是绝顶天才,起码在读书人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足以打消普通百姓的怀疑。
虽说科举的出现是为了打破门第,但你要让皇帝在考试成绩差不多的两个人里面提拔一个,不考虑党争的因素,绝对会是出身高的更有优势。
有没有人领路是很重要的,贫家子弟在官场摔打十几年才能得到的宝贵感悟,实则是人家还没上任,父辈便早早传授的东西。
高门出身,进士头衔,还有个纪委一把手的爷爷,这些优势足以抵得过普通官吏十年苦熬,加上胡远志本人也有九年地方执政经历,当苏州知府并不是痴人说梦。
“胡大人,本王从不在这上面说笑,你有资格,但也仅仅是够到了门槛。”
胡县令见王爷如此郑重,没有一点打趣的意味,心底有一丝火苗在蹿动,神情也随之严肃起来。
“王爷,还请明示。”
白芨看了有所心动的男人一眼,沉声道:“本王可以付出些许代价让你坐上那个位置,可是,凭什么呢?”
是啊,无缘无故,怎么……
祖父?
胡县令心中一惊,立即明白了关键。
而且王爷不比廖知府,她可是育有三位皇子的。
“王爷,下官才疏学浅,还是不劳您费神了。”
“别拒绝得这么干脆,你有问过你父亲和祖父的意见吗?”
“这?”
白芨让杨氏站到茶棚中央,告知所有茶客离开,账由县太爷来付,引起了一小波骚动。
总算清空了场地,她的气势瞬间展开,对面露警惕的豪门继承人说道:“胡大人,你说自己是长子,也是未来的当家人,那你凭什么压住那些兄弟,七品县令?”
不等对方反驳,白芨再次抢先开口,“你年逾三十,令祖父算是高寿之年,他还能在都察院多久?胡公子,请你好好想想,如果你祖父致仕,你父亲的鸿胪寺卿坐得稳吗?”
“按照正常步骤,你需要多少年才能爬到知府的位置,可以稍稍在官场说得上话。但是,一个小小的外放知府,是十几年后的胡家需要的吗?”
“所以,即便你有心拒绝,也该先问问令尊和老爷子的意见,说不定他们一直都对你寄予厚望。”
白芨如同诱人堕落的魔鬼,一句句对未来的判断把胡大人说得冷汗涔涔。
“王爷,下官就算答应,祖父也顶多一两年之后就退了,胡家给不了您要的东西。”
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对方已经在权衡,生意成交的概率很大。
因此,白芨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最终目的,拿出了相应的诚意,“我要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老爷子只需要凭心而为,帮曹杰顺利回到京城即可。
至于日后他能不能成为左都御史,本王并不强求。”
胡远志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虚幻,比听到自己当苏州知府还要荒诞,王爷费这么大劲只为了让曹叔回京,图什么?
都察院有左右都御史,下面才是左右副都御史,曹叔虽然位置不低,可要跨过右都御史再到左都御史,并不是那么容易。
祖父说过不止一次,他更适合在地方。
“王爷,您真不是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