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高门大户,满屋至亲,却只有婆母才永远和丈夫站在一边。
祖父不止一个儿子,父亲膝下也有五六个男嗣,而长子长孙已经离开京城九年了,人心易变。
正因为知道家里的情况,她觉得相公这次很奇怪,不讲明前因后果,只让自己把大小姐有意助他当知府消息传回去,没头没脑。
而作为十几年的枕边人,闵氏很清楚这个整日没正行的男人,心中藏着什么样的抱负。
只不过,要超越祖父,何其艰难?
但愿,老天保佑吧。
……
“王爷,您真是料事如神,胡大人离开后不久,县衙后门便出来个人,直接骑马出的城,一路朝北边去了。末将打听过,这人是县令夫人的奶娘,王妈的长子。”
“嗯,给淮宁那边传个消息,路上帮他一把。”
“是。”
茶楼的包间里,白芨听着楼下热闹的欢呼,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敲打,随即陷入了沉思。
不论对方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什么样子,肯定不是最真实的状态,胡远志要真是那么呆楞的人,就白瞎这么个出身了。
现在看来,果决、机警这一关胡大人算是过了,他表现出来的城府还不低。
没个正经样子不代表没有心机,要是面对这种机会还犹豫,那真得好好考虑他能不能胜任苏州知府一职。
做生意归做生意,白爷的招牌可不能砸。
白芨可以为了给几个孩子铺路,从而用尽各种或明或暗的手段,但至少做交易的时候,不能乱来。
比如,这次想拉拢一个左都御史,要生推一个三十几岁的年轻官吏上去主理一府,那最起码在能够预见的下一任苏州知府人选里面,胡远志的才情必须及格。
品性方面他肯定没问题,毕竟大兴的地方官吏整体是什么素质在那摆着,老百姓最有资格说话。
既然大家都差不多,苏州知府又必须有人去当,那为什么不找个能给自己带来利益,且还没有被官场彻底污染的‘傻子’去呢?
这是白芨做生意的准则,也是底线。
“王爷,下官方便进来吗?”
说曹操曹操到,急忙换了银子赶回来的胡大人抱着七八斤重的小箱子,恭恭敬敬地在外敲门。
白芨示意杨氏开门,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乐了,“胡大人,这可抵得上你一年的俸禄了,要不咱们随便吃点?”
“王爷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不能将就,您放心,这是内人给的银子。”
胡县令稍微有点尴尬,自己一年的正经进项,杂七杂八加起来也就百两出头,不找媳妇伸手只能往别地伸了。
“还真是一对贤伉俪,那走吧胡大人。”
哪哪都是狗粮的味道,白芨还想留着肚子吃饭,便当先迈出了包间。
胡县令看到王爷没有用别样的眼神看他,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此举同样是他的一次试探。
丈夫日常应酬要花妻子的钱,这种现象在官员群体中并不罕见,但少有人会拿到台面上来说。归根究底,都是该死的面子。
王爷没有反应,说明她看人不看这些。
“王爷,下官已传信回京,但由于时间紧急,只说了结果并未说明前情。”
“嗯?”刚踩上楼梯的白芨顿住了,回过头好一番打量,眼睛越来越来亮。
她发现,这人还是那个人,身上却多了几分烙印在骨子里的豪门气度,好一招投石问路,连自己爷爷、父亲都要试探吗?
“就冲你这句话,哪怕没有老爷子的态度,本王也会尽力让你得偿所愿。”
这句承诺让胡县令知道自己赌对了,年轻在很多时候都是优势,可不包括现在,唯有让高位者看到应有的能力,才有可能打动对方。
说穿了,就是有利用价值。
“下官,多谢王爷提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