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的随口之言让小院彻底安静了,就连全力和煤的汉子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小心朝上看了一眼。
宁水不缺柴火,牛粪多是用来肥地的,村民的日子好过以后,除了用稻草煮饭,冬季的烧炕取暖用的都是大柴。
这个既合理,又接地气的解释,除了味道有点大,还是很震撼人心的。
无论大小姐站在多么高的位置,始终没有拉开与族人之间的距离,很多打算都与大家息息相关。
只不过,要是她不窝在屋里,能多下山走走就更好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一群人干活的效率明显提升了上来,而眼看黑色泥浆弄得差不多了,白芨让人找来粗细差不多的十来根细竹竿插在地上。
“用砌筑之法,把竿子围起来,每隔一个食指的厚度用油纸上下分层,外面用木板固定里头压紧压实,成型后晾干。”
“明白了,大小姐。”
“嗯,做完留一个人看守,其他人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
“是。”
四人都是经验丰富的瓦匠,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先用木板把竹竿围成一个方形,然后直接往里头加入黑泥,压紧实以后再按大小姐说的垫上油纸,接着再筑下一层。
虽然形状和大小不太对,但白芨也没有要求那么多,只要众人看到最终成品的燃烧效果,改良也是以后的事。
确定这边没什么大问题,她重新回到小厅,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跟进来的张茂。
“说说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村里都发生了什么。”
“大小姐,是这样的,自打您率人离开村子……”
村里人基本都清楚白芨的性子了,所以近两个月的时间,发出去的消息都不涉及具体的事务,只汇报了一个大方向。
林先生和许先生知道大小姐正在苏州当过江龙,为了给她减负不用担心村里的事情,更是同各位族老一起完善了已有雏形的议事制度。
大事表决,小事商议,只有实在决断不了又事情紧急,才会飞鸽传书请远在几百里外的人定夺。
而张茂这个隐形的王府总管,也被许先生从县城叫了回来,专门负责筛选需要请示的消息,以及记录村中的各种决策,以便大小姐归来可以随时查阅。
因此,直到现在,白芨才知道各种详细数据,比如新招镖师的人数,馆驿的进度,商队和求学队伍归来的日期,城池拆除工作的进展等等。
“那四个小家伙和太上皇是怎么回事,这种大事你不该不报给我知道吧?”
老巢差点被人端了,这是女王最在意的,她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茂知道事情的轻重,随后直直跪下,头颅死死贴着地面,说道:“大小姐,这事除了有太上皇的严令之外,所有能参加议事的人经过表决,决定事后向您请罪。”
“为何?”
“太上皇先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然后他问了一个问题,若有一天您不留在村子了,这里该怎么办?那时,所有人都意识到,咱们以前的做法不对。”
“哪里不对,你们又是如何决定的?”
张茂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再次开口:“爷爷说,我们习惯了您的庇护,已经没有了当初凡事靠自己的心,应该试着自己走路,有过不去的坑再来求您帮忙。”
看到他脸上笃定自己会离开的表情,白芨瞬间明白了宋大爷的用意。
族人肯定被太上皇故意显露的态度误导了,他们深信终有一日,白氏的大小姐会带孩子去京城。
“起来吧。”
“谢大小姐。”
起身后,张茂偷偷瞥了眼上位之人的脸色,重新开始对着厚厚的本子汇报。
“大小姐,苏州冯氏的船屡屡遭人劫持,试了多种方法无果之后,想请我们的镖师护送。”
“镖师还没传出风去,怎么就有名声了?”
再次听到老冯的消息,白芨还是有些惊讶的,自己去了他的老家,他居然来了宁水。
“都是因为熊将军打出来的名声。”
“哦,现在大家已经知道,老熊那支水师属于我了?”
“是的,熊将军押着盐船北上,沿途灭了不少水匪,虽然他只带了几名亲信进村,但行踪没有瞒住有心人,冯家猜到了。”
白芨敲了敲桌子,总算明白聚众弹劾的因由是为何,自己手里不仅有卫队,还有如此强悍的水师,人家害怕很正常。
这种事也根本瞒不住,海州离京城再远,消息还是会通的,随便去个人都该知道了。
“关于冯氏和镖师,你们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