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看到她这个模样,还没来得及露出笑意,猛然觉得不对,沉声说道:“你跟在我身边好几年,从来都不是软弱的性子,你心里到底压着什么?”
“大姐,我正想告诉您呢,月初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信。”
“信,京城来的?”
惊蛰重重点头,叹息道:“大丫……哦,是齐王妃赵静姝写给我的,一开始我都觉得纳闷,信中根本没写什么东西,就是话里话外都在说爷爷和小叔的事。”
“她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想让你把人接回来吧?”白芨许久没关注过老白家人,这时猛然听到消息还觉得有几分新奇。
“她没有明说,只提到小叔已经中了秀才,明年准备科举,爷爷在京城好像生活不错。”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会心事重重?”
“信的最后,她还提了我爹娘和各位叔伯,劝我忘掉前事,应该担起孝道,毕竟我的命是他们给的,始终是一家人。”
惊蛰的声音越来越低,觉得自己不该拿这种烂糟事来影响大姐的心情。
“一家人?”
白芨虽然仅仅见过一次这位齐王妃,但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又不是小白兔,根本说不出来这种话。
除非这人只想恶心一下人,找找乐子,图什么呢?
可如果这话不是说给惊蛰听的,那就很有意思了。
“你了解白旺家他们,白弄璋有中秀才的才学吗?”
“没有,原先一大家子心里基本都清楚,只是不愿意放弃那份幻想罢了。”说到这位小叔,惊蛰的语气中很自然地带上了几分嘲弄,直言对方根本不是那块料。
“懂了,那封信是写给我的。”白芨端起茶杯,已经猜到赵静姝的意思,这是一封警示信。
“写给您?大姐,那她绕这么大一圈,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示好,咱们的齐王妃,日子应该不好过了。”
“大姐……”
白芨抬手打断惊蛰的话,立刻做出了判断:“不出意外的话,你爹娘和各位叔伯都不在淮宁了,赵静姝应该看到过她们。”
“看到过,他,他们也去了京城?”
“是的,还是被有心人接过去的。”
“大姐,有人想对付您?”
惊蛰这才反应过来,把人接走肯定是为了针对大姐,毕竟当初除族的事情闹得那么大。
大姐本来就是以女子身份当的这个王爷,有很多人都看不过眼,要是他们用孝道来说嘴,不明白内情的人会怎么看?
自己那时候怎么就没有狠下心,直接砍死那群畜生呢,到现在还想害人?
察觉到妹妹身上的杀意,白芨顿时笑了,“惊蛰,你想错了,对我们来说,他们活着远比死了要有利。”
“为什么?”
“因为人死为大,一旦他们死于非命,不管生前犯了什么错,只要不涉及谋反,大多数人都会劝我们放下,站在高高的地方,让我等把他们的尸骨给迎回族里,葬入祖坟。”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惊蛰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仿佛吃了苍蝇一样,上不去下不来。
按照她对现实的了解,大姐说的情况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总有许多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热衷于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不断指指点点,看热闹不嫌事大。
“大姐,你说不涉及谋反,难道?”
“哈,你能想到这个,真的很不错。”白芨目露异彩,脸上露出邪笑,“苍蝇拍死了也会留下恶心的印记,不如一把大火烧了干净。”
惊蛰头顶一寒,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已经看好了人家的三妹,把家里管得妥帖不已的四妹五妹,还有那个常常跟在小侄女身边,越来越有模样的小妹,心一下子就硬了。
“大姐,我能做什么?”
听着这带有三分寒气的声调,白芨笑得更欢了,“你给赵静姝回一封加急信,若她能找来白弄璋的文墨,本王年底就大张旗鼓给齐王府送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