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出来,下午的话还没说完,不算。”
傍晚时分,白芨正躺在摇椅上看杨氏她们带几个孩子做鸡蛋糕,门外突然就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声响,很有点营前叫阵的意思。
“娘,您把爷爷气着了?”
三宝还是头一回看到爷爷这个样子,不由得有些好奇,同时心里又有几分担心。
“不是,你爷爷是因为无聊得久了,单纯想找人吵架而已。”
白芨安慰了儿子一句,随后起身直奔前院,准备接了这阵。
说实在的,她在现代给不少退休的老领导做过饭,这种事见过不少。
大权在握的人退下来后,一开始是很难适应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开会、讲课的事情发生。
宋大爷手里有权,不算真正退下来,但毕竟名义上是太上皇,且远离朝堂,平素除了李总管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日子应该是很无聊的。
“你终于……不是,丫头,你来真的?”看到白芨手里的剑,宋继兴叫阵的气势立刻少了三分。
“得了吧宋叔,你是觉得刚才没吵过瘾吧?”
“呵,也不能这么说,朕就是发现自己亏了,气不过。”
“亏了,您这是什么意思?”
宋继兴想了一路,此时也不避着了,直言道:“朕教了你那么多官场上用得着的门道,所以你也得教一些朕不懂的东西,这样才公平。”
听到他这么说,白芨确认这人离开京城一年,生活看来是真的很无趣,要不是有几个孩子陪着,估计会更惨。
“行,我知道的东西不多,您说说看。”
“爽快,就谈谈你的那个银行。”
宋继兴也确实如白芨所想,本来黑着脸回到了住处,没一会却觉得浑身舒畅。
他发自内心觉得人就是‘贱性’,长时间没有听见叫骂和揶揄,都有点想念了。
“货殖、商道,朕以往不求甚解,还请大小姐讲得细致一些。”
白芨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叹道:“宋叔,还是你问吧。”
“这可是你说的。”某人就等着这句话呢,上来就是核心问题,“为什么朝廷的宝钞,反不如商户的银票管用?”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白芨顿时就想打退堂鼓,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这可不是三两句话能讲清楚的,起码得讲大半天的微观和宏观经济学原理,真不如吵一架来得划算。
“宋叔,无论宝钞还是银票,它们的本质都是银钱的替代物,换句话说,二者想要发挥作用,背后都必须依托于银两。”
“那为什么银子和铜钱能买东西?”大致接受了这个解释,好学的太上皇立刻问了下一个问题。
白芨:……
要不,我们还是来吵架吧。
您要是在现代读书,肯定是老师最不喜欢的那种。
“交易的成功与否,要建立在买卖双方都认可的基础之上,最初人们以物换物就是这个意思。等后来发现以物换物很不方便之后,便想出了替代品。
比如,偏远山区的人们普遍缺盐巴,所以他们都认可盐巴的价值,这个时候买卖任何东西都可以用盐巴结算。在交易的过程中,盐巴就相当于银子。”
“从古老的贝壳到金银铜器,只要大家认可,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可以当成钱来使。宝钞和银票也是这样,百姓认就能在市面上流通。”
发现话题又绕回来了,宋继兴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不耻下问道:“可是,百姓就是不认宝钞啊。”
“银铜兑比还每天都不一样呢,这是由市面流通的银子和铜钱的数量决定的。老百姓又不傻,朝廷明明只有一两银子,却印出了十两宝钞,宝钞自然会不值钱。”
白芨没解释那么细,她也不是经济学科班出身,只是清楚大致原理,看过一些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