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不知道是这个大集有毒,还是面前的捕鱼达人陈大钱有问题,自己居然在原地看他杀了一刻钟的鱼。
好家伙,这手法不去当厨子都可惜了。
“大小姐,您要来一条吗?”
陈大钱杀完客人买的鱼,本来是随口客气一句,却意外地看到了意动的眼神。
他的脑子立刻转得飞起,继续说道:“大小姐,我算着时间给您杀好,然后送到山上去,这样不耽误中午吃。”
想想自己确实好久没吃水煮鱼了,白芨索性蹲了下来,伸手在大木盆里哗啦着。
“就这两条吧,一条沿着龙骨从中间破开,一条直接片肉,中午吃。”
看到大小姐利落地抓了两条鱼出来,陈大钱都有些发懵,还是被媳妇捶了一下才回神,“诶,我记住了,一定准时送到。”
“嗯。”
白芨买东西当然是不花钱的,村民会收几个孩子的钱,却打死都不会收她的银子,前脚给了钱,这些人后脚就会去找各位族老评理。
凭什么啊,大小姐是不是看不起我,才非要给钱的?
乡下家族里面很多人是认死理的,不会和城里的大家族一样,对族长的畏惧有那么深,所以他们碰到想不通的事情敢表态。
同样,他们也不会因为你突然变得有地位了、富贵了,觉得你不缺钱,就改变以前的做法,该不收还是不收。
在名门望族眼里,这是没掌握好距离,没有分寸的表现,可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固执。
白芨并不想去改变这一点,因为这种固执包含了人情味在里面,大家族的距离感的确会让家族变得更有规矩,但也会让族人之间变得冷漠,只图利益。
“走了,我去别处逛逛。”
“好嘞,大小姐慢走哈。”
陈大钱乐呵呵地回了一嘴,随后用肩膀撞了撞媳妇的手臂,“怎么样,我说大小姐和以前一样吧?你还记得不,咱还吃了大小姐送过的鱼。”
“当然记得,要不是大小姐我还不知道你藏私房钱呢。赶紧把鱼养好,要是没等到中午就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这疯婆娘,都说了多少次,我是没打到……”
两夫妻的口角听得白芨都笑了,刚迈出两步,旁边的肉档立刻传来了招呼。
“大小姐,别急着走呀,不来跟骨头给孩子们炖汤?”
由于地形限制,这个集的形状大概是T字形,鱼、肉这些涉及血腥一类的摊档,都集中在头上靠着山的地方。
发现白芨看了过来,卖肉的汉子卖力推销着,“大小姐,肉新鲜着呢。您看看,我杀猪的手艺和老张学的,也不差。”
眼前又是一个熟人,前定北军步军小旗李四平,年中和一众老兵来到村子,作为商队的护卫才从海州那条线路回来。
他说的老张,就是那个收养了一堆战友遗孤,现在还在西北没回来的专业屠夫,前定北军前锋营骁骑都尉张得水。
“你怎么在这里?”白芨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陈大钱卖鱼杀鱼勉强说得过去,这人又不是专门杀猪的。
“呵呵,凑个热闹,凑个热闹,大小姐来一根肉骨头吧,等会我让知画给您送山上去。”
李四平指了指一旁的女孩,窃笑道:“老张不就会杀几头猪嘛,等着的,我把他的活干了,看知画她们还会不会只跟他最亲。”
小姑娘和一旁的妹妹低头闷笑,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都在心里期盼老爹能早点回来。
“大小姐,您,买点吧,王女殿下会喜欢的。”
迎着两个小姑娘的期盼眼神,白芨上去拍了拍她们的肩膀,“好,就拿两根筒骨,再来一刀五花。”
“好嘞。”经过几个月的修养,小姑娘无论是气色还是给人的感觉都和之前有很大不同,自信了很多。
打量着她们熟练的干活架势,白芨的心境也变得平和了很多,转头冲一脸热切地李四平说道:“我记得你打不过老张,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你在惦记人家闺女。”
“别啊,大小姐,咱们商量商量?”
看到这略显浓重的表演痕迹,再瞅见不远处在羊肉摊位帮忙的两个庄仆家的孩子,某人就是再傻也该明白了,这个大集很可能是专门为她建的。
还挺有意思,谁的主意呢,文叔还是张叔爷?
白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踩着轻快的步伐,路过一个个脸熟的摊位,静静地拆开这一份特殊的礼物。
市集前小半段都是村里的摊位,后面才是外面来做生意的,作为分界线的摊位十分明显,让人想不注意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