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白青松读书的目的性太强,仅仅几年的时间,还没有被那些掐头去尾的理论洗脑彻底,接受起姐姐那番惊世骇俗的话来不是太难。
原来,爱国和忠君也是能分开的吗?
半大的少年连忙甩开久远的未来,以及那分支自立的重担,苦着脸思索起当下最为重要的事情。
四年后的科举,自己必须夺得江淮解元,姐姐最后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太吓人了。
……
夕阳西下,热闹了一天的大集迎来闭幕,每人都怀揣着一肚子的话语,心满意足地离开。
而在新竖起的木牌坊下面,白芨盯着无比霸气直白的‘民集’二字,突然就笑了。
被几个小家伙搀扶着,劳累了一天的宋继兴最后一个从集市出来,随后对身旁的李总管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即会意,带着还想跟亲娘炫耀的孩子们先去洗澡休息,一路叽叽喳喳的好不欢快。
“如何,朕的字可还拿得出手?”
白芨看到全身都散发出疲惫的身影,轻声说道:“宋叔,谢谢。”
“哈哈……咳,咳,能见到你这副样子,朕,朕觉得值了。”宋继兴感受到帮自己顺气的手,眼底都带了笑。
在一次次的相处中他早发现了,这丫头天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也没那么难理解。
“丫头,朕一直把自己当成你的长辈,也打心底感激你生下了几个孩子,这些都是该做的,也是你应得的。”
“只是如此一来,将来的皇后娘娘势必会为人诟病。”
“嗤,可以胜任皇后的女子满大兴能找出一千个,但咱们的大小姐却只有一个。要不是承业不争气,老子至于这么劳心劳力?”
白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露出匪气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跟村民学的还是被小四带坏了。
“算了,就当本王欠沈姑娘一个人情。”
此话一出,宋继兴定睛看了好一会,最终只能无奈摇头。
真是天意啊,这样的两人怎么相互都看不对眼呢?
他有点搞不懂,白丫头觉得皇儿稚嫩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承业也没有那个意思?
这位罕有敌手的帝王一生踏过无数风浪,自然不会明白一个生来被寄予厚望,满心骄傲的天子骄子,被人按着头认清现实有多么残酷。
儿子本以为父亲是不可逾越的高山,他却偶然发现民间也有大山,自己的骄傲简直一文不值。
有正常理智的男人,在尊严的驱使下,都不太愿意一次次揭开屈辱的伤疤。
女强人的婚嫁行情为什么不好,因为不是谁都能坦然接受不如媳妇的事实,无端背上吃软饭的名声。
当然,把白芨和自己儿子凑一起只是宋继兴心里想想,真要成了,那得呵呵。
将王者束缚在一方小天地,她要是不想干掉自己,那只能干掉别人,然后把散步的范围扩大些。
皇后离权力中枢只有一步之遥,就算现有环境不支持再出一个女帝,还能去父留子扶幼帝上位呢。
许是对方的眼神过于直白,白芨一脸嫌弃,“宋叔,每天不到四更起床会要命的。”
“你这丫头,误会了不是?朕是在想,孩子的年岁摆在这里,怎么都是你和承业之间的事情在先。
沈家丫头当这个皇后是为了救全家老小的性命,所要承担的那些名声也是应得的,你并不欠她什么。”
随口白话了一句,宋继兴暗暗嘟囔,正经皇帝谁还用上朝啊,哪件事不是在书房解决的?
要不是上早朝能让那群王八蛋比自己早起一个时辰,多少能看个乐子,朕早就不干了。
万幸,为了儿子的小命考虑,这丫头绝不能放到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