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完善了指导方针和发展策略,又选定了以定北军老人为主的执行人员之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该干嘛还干嘛。
但与以往所不同的是,她很少赖床了。
即便不领着一串小不点出去玩,也会一大早就出现在村子里的各个角落,这里瞧瞧那里瞅瞅。
各个新老村民,经历了初时的不适应,并没有多想。
他们只以为快要过年了,大小姐当王爷后的头一个年,慎重些是应该的。
过年,可是天大的事,尤其是前山村有着年会的存在。
其他的地方的百姓也一样,日子苦不苦先不说,年必须得过好。
从上到下的重视氛围,使得年底成为最平和、包容性最强的时候。
哪怕要债的泼皮,都会赶在大年三十之前上苦主家的门,否则就坏了规矩。
官场同样有这方面的潜规则,不管来年是不是打生打死,年底握手言和先。
大家安排完手头上的事务后开始放假,趁此机会好好与皇帝陛下乐呵乐呵,再大的事也开了年处理。
白芨充分遵守民俗官规,抢在年会开幕的前一天,宣布了几件小事。
一、收紧村子关于身份牌的发放,与军部一样,收人的脚步暂缓。
二、明确产业权属,在集体资产之外,单立‘合作代管类’栏目,确定资产实际所有人。
三、村民之外的人员,经营打理相关产业,表现优异者享受村民同等待遇,但身份挂靠在相关产业上。
这三条一出来,不说那些活了大把年纪的有丰富阅历的人精,就是白明理都一眼看出,大小姐此举意在分家。
她提前把属于村子和白氏继承人的那部分资产定下,该另外几个孩子得的产业,全部划到代管一类。
而这样的做法,得到了老一辈的一致支持,有些东西确实应该早点分配。
与普通人家不一样,四个孩子将来至少都是个王爷身份,到那时再来想这些就太晚了,说不定还会伤了兄妹间的和气。
大小姐当王爷不满一年时间,村里的各方面只是搭了个框架,属于起步时期,明年才能看到发展的效果,现在分是最合理的。
他们心里明白,过了年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
“启禀王爷,下官无能,除田赋顺利收齐,丁银和商税将将过半,眼看快要过年……”
这一年孙乾痛并快乐着,在王爷不常显露存在感的情况下,封地上的县令成为宁水实际的主宰,权势比以前大多了。
有了更多的权,责任和义务也相应增加,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得脚不沾地。
然而,尽管县衙各僚属上下一心,连吃拿卡要的臭毛病都改掉了,今年的工作进展却远远比不得去年。
也是在这个时候,孙县令意识到,废除路引带来的后续影响太大了。
宁水因为有舆情司大力宣传和吓唬,还有修城钓着普通百姓,使得没有多少人跑到外面去闯荡。
可哪怕有王爷的先知先觉,事前做了多种举措,丁税依旧成了大问题,以至于耗费几乎全部的人手也理不清,还耽误了商税的收取。
宁水县尚且如此,那么别的县的呢,岂不是更糟糕?
他不敢再往下想,也不敢对朝廷的国政有看法,只能接受自己的工作做得不好的事实,请罪来了。
白芨看了眼脑袋已经叩在地上的人影,随即放下手里的纸笔,轻声说道:“起来吧,这两天找人先把商税收齐,丁银等过了年再说。”
“是。”
孙县令长出了一口大气,起身后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赶紧用宽大的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在一年中几乎最冷的时候,他却热得不行,隐隐感受到后背传来湿冷的黏腻之感。
“孙大人,说句实话,本王对你今年的表现很满意,丁银的问题非你之过。”
收不到那部分银子,白芨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因为人头税是跟着百姓走的。
没了路引,各地的人员流动速率爆炸式提升,自然会给收税带来很大的难度,后续扯皮的麻烦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