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小年,是各个衙门办公的最后一天。
可今年小年前后的几场大雪,让弥漫在京城上空的氛围有了很大的变化。
就连最普通的百姓都知道,今年这些当官的肯定没有假期,甚至能不能过得了年都难说。
“对了,各位爱卿,京察是不是准备妥当了?”
临下朝的时候,宋承业一句有关京察的话语,让原本就脑子发懵的文武大臣心中一寒。
如果没有这场波及十数个州府的雪灾,没有随时会落下来的铡刀,官员们可能很乐意和陛下聊聊这个话题。
可前有动乱,后有弄虚作假私吞国库银两的要案,众人都巴不得上书取消本次京察。
京察京察,预想中的那些手段,八成要落到自己头上。
陛下这是嫌下死手还不够,准备来个大清洗一锅端吗?
“还请陛下放心,一切章程早已定下,只待各部稍显宽松,即刻开始。”
“哦,那朕就放心了。天冷路滑,各位爱卿当心呐。”
“谢陛下关怀。”
宋承业与吏部尚书对视了一眼,随后直接宣布早朝结束。
他们都想知道对方心里到底是什么想的,好提前为下一步做打算。
上万羽林卫开赴各地,诸多宗室带头赈灾,灾情处在可控范围之内。
诚王又恰巧在河面封冻之前,带了几大船的盐进入北境,使得各个受灾的府地短期内不会出现盐荒。
明面上的这些消息,都是皇帝陛下敢在这个时候硬刚朝臣的底气。
而没有预料到大雪造成的影响这么大,也猜不透皇帝打算的阁部重臣,只能寄希望于陛下在虚张声势,根本不能绕过六部,独自解决灾情。
这样的话,他们就有了谈判的筹码,不至于输得太难看,完全任人宰割。
“查清楚了吗,是真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打公库的主意,还是陛下在试探?”
年前,柳尚书一直把心思放在京察上面,时不时在朝堂上弹劾一下远在宁水的女王爷,放松所有人的警惕。
但一场始料未及的大雪,打乱了所有的安排,而皇帝陛下对这事的应对更是让人心惊,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马车内的另一人,听到尚书大人的问题,轻轻摇了摇头,“中堂大人,户部掌公库,严尚书又是陛下一手提起来的,这事说不通啊。”
“老夫也觉得怪异,大额的银钱支出有据可查,根本没问题,可陛下的信心太足了。”
“下官回去即刻命人清查,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吏部绝不能有闪失。”
“嗯,顺带通知一下礼部吧,他们那边估计真有问题。”
“是。”
看着马车缓缓驶离,换过一身衣服的宋承业拍了拍身上的积雪,眼神带着几分恶趣味。
他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父皇在大寒和大暑的时候上朝,总是那么高兴了。
“严大人,咱们边走边说。”
“是。”
严崇礼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本想下了朝回去喝碗汤的,谁曾想人还没出宫就被陛下给拉住了。
皇城与外城是两个世界,才出内城的城门,十足的人气扑面而来。
京城驻有三大营,加起来二十几万的兵马,哪怕出现灾情,也被众多军士第一时间控制住。
此时京城的情况还算平稳,多数权贵之家也在这个时候出来表示。
不管是不是做样子,最起码能给百姓希望,说明朝廷没有不管他们。
而以士兵为救灾主力,官府衙役和医者为辅的高效处理模式,让所有人都看见了章程和执行力的重要性。
也让很多不明情理的百姓意识到,军人不仅仅只有打仗的时候才有用。
军纪严明的他们,比衙门里的公人厉害得多。
宋承业两人路过一处临时灾民安置点,看到几个士兵领着大批失去房屋的灾民扫雪,驻足观看起来。
“严大人,朕被立为太子那年,上天也下过一场大雪。你可知,眼前的灾民,与当初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有何不同?”
严尚书明白陛下要说什么,低声回道:“大概是,五年前的那些人,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不错。”
宋承业轻轻叹了口气,笑道:“这是朕跟某人学的,利驱之法。士兵只是口头承诺,雪停了以后,个人出工多少,决定修缮房屋的先后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