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下官要请示的就是这些了。”
二层的船舱被当成了临时会客厅,在旗舰沿河行进的途中,淮宁五县的知县先后登船。
由于本地知州远赴京城,正愁不知道向谁请示的几位县令大人,在得到王爷的召见后,放下碗筷就跑来了。
知州不同于总督,这是个要干实事的位置,属于实务派。
白芨专门跑这一趟,就是替老汪定下春季的施政方针,顺便给江淮的其他州府打这个样。
“一切照旧吧,首要大事还是保证春耕,至于防备夏汛等事宜,一样样来。”
“是。”
没跟他们多解释汪知州的事情,几位知县大人也不敢多问。
淮宁与其他州府不同,面前这位王爷可不是没有实权的普通藩王,她的话比知州大人的还管用。
按规矩藩王是不得干政,但太上皇前脚刚走呢,陛下都没意见,自己芝麻大小的官,吃饱了撑的才去讨嫌。
白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毕竟以后整个江淮的形势是差不多的,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信鸽的传信体系趋于完善,大年初一的时候,她接到了京城那边的传信,了解到这场大风波短期内不会平息。
有实无名,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是一旦小宋这个合伙人顶不住压力,朝廷转手就能派个正经总督下来。
好处嘛,只要小宋顶得住,和稀泥的本事够高,她这个实权总督可以一直当下去,连考核都不用。
亲王的身份够尊贵,却不如总督好使。
明确了自己的大政方针,白芨也对他们接下来的工作提了一点点要求。
“你们回去后,还要做三件事。”
“王爷请讲。”
“一,清查境内所有耕地,区分出旱地、水田、沙地、林地,此事不可马虎,衙役干不来可以找有经验的老农帮忙。”
“下官明白。”
孙县令已经干过这事了,脸上一点压力都没有,立刻起身应诺,看得其他四人牙痒痒。
白芨发现老孙把正式的官服穿在外面,特意露出里面宁水独有的制式工服,觉得这种人天天被人骂也是活该。
“二,去年的税赋问题先不急,头三个月朝廷不会因此挑尔等错处。
你们要借这个机会,理清全境的户籍,确定外出和流入的人口,具体怎么做可以问孙大人。”
“是。”
其他四位知县心头一松,税赋事关头顶的官帽,现在王爷发了话,而且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去补救,这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们朝老孙投去羡慕的目光,尽管心里酸得要死,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让自己笑得和善一些。
“三,朝廷已经通过卫所官军驻守县城的政令,按县治规模不同,可向兵部提出相应兵员申请,你们自己斟酌吧。”
这个尚在走流程的内部消息一出,几位县令的眼睛瞬间亮了。
有了驻地的官兵,不管战力如何,这都是一种无形的威慑。
猛然间,他们想起了不久前王爷麾下铁卫横扫宵小的场景,心中有一种被人罩着的感觉。
“多谢王爷告知。”
“本王要说的就这么多,你们是选择就地靠岸还是跟船去淮宁,都随你们。”
发觉主位上的人已经端起了茶杯,几人经过片刻的惊愕,而后齐齐转头看向距离王爷最近的孙大人。
在这种时候,自己不知道怎么抉择,那就盯准最有可能做出正确选的人。
果然,孙县令一点挪窝的意思都没有,谈完了正事便主动找站在一旁的白曦月聊天。
“殿下,您的墨磨得真好。”
“是吗?”小四惊讶地抬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我的字没有三哥好,只能干这个。”
“殿下可不要小看磨墨这个事情哦,没有耐性和力气,墨就不匀,写出来的字会飘在纸上。”
“是这样啊,孙伯伯你懂得真多。”
这一大一小,一个猛夸,一个敢听,丝毫不觉得尴尬。
白芨懒得去理会,反正小丫头不管干点什么,总有一堆人夸。
她无视越说越起劲的两人,走到三宝身边拿起晒得差不多的纸张,细细查看起来。
“先用炭笔速记,再用毛笔誊写,这个方法很好。”
“谢谢娘。”
作为会议纪要的撰写人,能得到娘亲的认可,白斯年心里很高兴。
“你好好琢磨一下,用自己能看得懂的记号,快速记录重点信息,可以轻松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