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能给个提示吗?”
收到儿子期盼的目光,白芨随手抽了一张纸,很快写下了谁都看不懂的一行符号。
见状,小四连忙丢下墨条,乐呵呵地探出头来张望,眼睛瞪得圆圆的。
“娘,这是画?”
拍了拍捣蛋鬼的脑袋,白芨指着纸上的符号逐个解释,“五位县令,你们孙伯伯的姓氏笔划最少,所以用一代表他,上下两个点表示说,这个波浪形状的线是水……”
白斯年很聪明,亲娘只提点了一下,他立刻就明白了速记的精髓。
“我懂了娘,这是孙伯伯刚才说的,下雨涨水,要加固河堤。”
“对,你自己试试看吧。”
“好的。”
白芨说完就离开了船舱,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随意教儿子的一幕,看傻了五位知县,就连已经和孩子很熟悉的孙大人都呆住了。
王爷平时都这么教孩子的吗,几个孩子不才六岁?
起初他们还觉得让孩子旁听可能是王爷一时疏忽,哪曾想三公子在干书吏的活,王女殿下帮着磨墨。
“公子,能让我看看吗?”
曾经为了借人,亲自跑到苏州找白芨的广源县令徐大人根本坐不住,三两步来到近前。
“哦,可以的,伯伯看完以后记得还我。”
“诶。”
眼看这人白得了一声伯伯,剩下的三人也坐不住了,起身凑了过来。
结合王爷的解释,几人相顾无言,深深地吸了口气。
比你地位高得多的人还比你会教孩子,生来就含着金汤匙的孩子也比你家孩子更努力,那将来什么样还用说吗?
恰在这时,大崽白斯辰端了个托盘过来,“几位伯伯,请用茶点。”
四个孩子是一胎所生,面貌很像却很难让人混淆,哪怕是头一回见到。
因为,气质大不相同。
看到身形只到自己腰间的孩子,有板有眼地替亲娘待客,还能贴心照顾弟妹,几位在底层官场混迹多年的人彻底不淡定了。
“敢问大公子,怎么不见二公子?”
孙大人小心接过茶果,开始没话找话,脑中不由闪过自家儿子的身影。
家里那个逆子像公子这么大的时候,屁也不懂,得知自己喂的鸡被杀了,只知道抱着鸡毛哇哇大哭,可转眼吃得比谁都香。
真是气得人肝疼。
“二弟在钓鱼,几位伯伯若不嫌弃,午时就能吃到了。”
在这里站着的不是小年轻,有两个都当爷爷了,看到别人家的娃,自觉往家里的孩子身上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对比,就看不出差距。
“徐大人,你说我要是去找王爷打听,她老人家?”
“知道法子也没用,你我能做出带孩子出来游玩,还让孩子自己解决食宿,不出钱就出力抵债的事?”
徐县令一语中的,这种亲娘主动当后娘的事,也只有王爷能干得出来。
“是啊,就是我能答应,家里的老太君和悍妇也不肯啊。”
“唉。”
众人齐齐叹息一声,眼看那位二公子又钓了条好几斤的大鱼,整个甲板上的军士喊声震天。
据王女殿下透露,四个孩子乘船也不免费的,那些人如此高兴,恐怕是二公子为兄妹攒够船费了。
对此他们只能羡慕,仿照不来的。
“诸位,我在想,倘若十年光景过去,这几位公子和王女殿下,该是何等风姿?”
身为皇室贵胄,却长于乡野,从小被亲娘各种套路,练就出一身生存的硬本事。
关键是,这个乡野只是地方属于乡野,身边大儒、猛将不缺,亲娘还是让太上皇都慎重对待的人物……
深谙官场之道,又洞悉人心,了解民间真实情境,偏偏吃过的亏、上过的当比别的孩子要多得多。
这几人一旦出山,想想就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