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足足一刻钟,当去而复返的林队长打出手势,她才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你是谁?”
“回王爷,下官江宁通判,刘昌贺。”
“你怎么知道我是王爷?”
“王……”
“可有验明正身?”
“下官……”
“就凭我这身朝服和带着的兵马?所以,身为一府通判,正六品朝廷命官,你凭什么确定我的王爷身份,不来检查我的身份文牒?”
受到连番质问,刘通判惊觉事情远远超出了预期,王爷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无奈之下,他只能领着衙役们跪地请罪,任由对方发泄怒气。
“下官该死。”
“别忙,我又不是认识你,谁知道你和我是不是同行,用假冒朝廷官吏的身份,想来个黑吃黑。”
白芨根本不接对方的茬,在一众愕然和惊恐的目光中,示意亲卫上前翻找。
“回王爷,这些人并未带任何佐证身份的东西,卑职无法判断他们的真实身份。”
跟王爷出来几趟,林队长也学到了不少,起码演起戏来有模有样的。
“嗯,看来江宁的水很深,都有人敢堂而皇之地假冒起朝廷命官来了。”
一言定下事情的性质,白芨即刻抬手发令,“来人。”
“有。”
“江宁混入一伙胆大包天之徒,假冒命官身份,意图行不法之事。林队长亲自带队,领驻城官兵沿河搜寻,务必将其一网打尽。”
“是。”
动作搞得这么大,脑子发懵的刘通判,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
王爷能明确让人沿河搜寻,说明杨知府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
“刘大人,你做出一副身不由己的样子,想借本王的手去对付江宁知府,现在本王以你为由头,去抓夜宿花船的假知府,公平吗?”
白芨的这番话让跪在地上的衙役们开始怀疑人生,尤其是那名曾经好言劝过上官的班头,脑子里响起阵阵炸雷。
“王爷,您怎么知道通判大人是故意的,会不会?”
“误会?如果你是刘通判,既不想和知府为伍,又明知道前面有大坑,第一时间难道不是保全自身?”
闻言,班头苦笑一声,重新把头低了下去,再不敢抬起。
连他都能想到,通判大人可以带人随便晃一圈做出已经查过的假象,或提前来向王爷请罪,再不济还能直接投到王爷这边……
见对方一言不发,白芨也懒得再浪费时间,径直走出客栈。
大晚上的,通往城门的道路却被看热闹的人给堵住了,十几具光溜溜的身子被人锁住丢在刑部清吏司的门口,场面极为火爆。
杨知府等人觉得天崩地裂,但再羞愤难堪也只能缩起脑袋任由好事者讥笑,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身份。
官员宿娼被摆到台面,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尚书大人到。都散了,赶紧散了。”
韩尚书看着眼前分外熟悉的一幕,立刻想到了淮宁,脑子的血液开始倒流。
他现在是尚书不假,可眼前这些玩意都是曾经的下属。
毫无意外,老韩在人群外围找到了上午停在吴家门口的马车,那名女车夫发车前还对自己点了点头。
“带进去吧,别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是。”
韩尚书扫了尾,同几位主司打过招呼后,连衣服都没让人送,转身就回了岳家。
自不量力的蠢货,好在王爷没有气昏头,否则江宁的乐子就大了。
进京,明天就走,这江淮是一天都待不下去,尽是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