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家有女百家求,家世不错还有身份的女孩子,早在丁点大小的时候就被人定下了。
作孽啊。
闵氏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神,抛开与王爷结亲的种种好处不说,单单这一种诱惑,是任何当娘的人都经受不住的。
如果说正室是权贵人家的脸面,属于基本诉求,能成为后宅里的唯一,相当于走大运。
别看主流论调全站在男子一方,说什么大妇要有大妇的气度,主动帮丈夫纳妾是美德,那只是遮羞布而已。
男人也不全是没良心的,谁还不想自己的女儿日子舒心呢。
倘若真有一个家族能做到,家中女子给谁当正妻,都能和普通农家一样一夫一妻,这绝对是极涨面子的事情。
少数派,永远能往格调上扯。
两位母亲各自发散思维,同时将目光看向树下小声说话的身影,心中希望将来能有个好的结果。
由于地位相差明显,闵氏相信,王爷犯不着刻意编一个理由来给自己解释,那些只能是心里话。
在这一刻,大兴境内有名有姓的菩萨和神仙,但凡能与姻缘、子嗣联系上的,都被她求了个遍,并虔诚地许下了还愿的重礼。
白芨发现身边女子双手合十的郑重模样,微微有些牙疼,真是又好笑又让人觉得心酸。
双方已然达成了口头承诺,野餐的氛围逐渐变浓,孩子成为了当仁不让的主角。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会带有很深的滤镜,小小年纪的白斯辰被夸得小脸泛红,忍不住频频向亲娘求救。
在田庄住过一晚后,闵氏送别车队,带着闺女直接回苏州,白芨则直奔扬州而去。
走了没到一会,上到亲娘下到护卫,还有驾车的杨奶奶她们不时窃窃私语,偷摸用异样的眼神打量,让小不点很难不注意到。
白斯辰无奈叹气,直接开口问道:“娘,小莺莺是我将来的娘子吗?”
“哈,儿子,你知道娘子是什么意思吗?”
“当然知道,我又不是没看过村里的孩子玩过家家。”
这个白芨还真不知道,听到儿子的话,立刻来了兴趣,“你玩过?”
“我没有,二弟玩过一次。后来大家看到我们,都不玩娶媳妇的这种游戏,改成打仗抓贼了,所以我没娶过娘子。”
这一本正经的回答也只有白斯辰能说出来,听得一众人疯狂抖动肩膀。
“咳,那你觉得莺莺怎么样?”
“不知道,我不讨厌她。娘,除了村里的亲戚,我没跟别的女孩子玩过。”
白芨从来不单纯把儿女当成小孩子,当下也不瞒着,直说了老宋的意思,并给出建议。
“斯辰,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因此娘只给你四年的时间,成与不成都要给人家答复。
但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没有想让莺莺给你当媳妇的打算,就不能用异样的眼光看人家。否则,我会亲自让你妹妹揍你。”
白斯辰张了张嘴,这个威胁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他这回跟在娘身边这么久,等见了面小妹肯定会用对三弟的态度对自己,要是知道能正大光明打哥哥……
“娘,我一定不会失礼的,只当胡莺是小妹的朋友。”
“嗯。”
白芨简单应了一句,随后扯开窗帘,看着路边的景致发呆。
不管她怎么告诫,白斯辰都不可能用完全正常的目光去看待胡莺,心里多多少少会有想法。
能成自然皆大欢喜,要是最终没那个缘分,吃亏的还是人家女孩子。
“王柳,往京城那边发一封信,让鬼金羊去求见陛下,说明太上皇指婚的事。然后,以我的名义给胡莺请封一个乡主,陛下会明白意思的。”
入夜,车队刚在驿馆门口停下,王柳就听到了这个惊人的消息,一时呆愣住了。
乡主虽然不算很高的爵位,可皇族之外的女子,能受封的可能微乎其微。
“主上,奴大胆说一句,就算四年后大公子与胡家姑娘的事情不成,这个补偿也未免太丰厚了。”
有一个能懂局势会分析的下属,使得白芨在感官上轻松不少。
“并不仅仅是补偿,圣旨是写给胡老大人看的。都察院的地位太过特殊,下一任左都御史是敌是友,关乎着我们能否过清闲日子。”
听到主子的解释,王柳几乎立刻就想到了目前还在苏州的曹大人,心中渐渐明白了。
“主上,您是不是这个意思,要是好事能成,到时册封乡主的圣旨就和指婚圣旨一起发,如果不成就只发这份?”
下属的回答,让白芨眼睛一亮,这真是有些意外。
“那你说说看,事成了怎么还要给人册封,外面可是有不少流言,说我是个吝啬之人。”
“呵,主上,您总说自己小气,可身边的人都知道您大方得很。”
王柳轻笑出声,左右看看继续说道:“既然胡老大人都知道了,胡家也会知道,到时候为了这个心里留下疙瘩就不美了。
而且,新娘子身份高,大公子面上越有光,这是好事啊。”
其实还有一点她没说,怕有损主子的威仪。
人家姑娘都要成为自家媳妇了,更应该大方一点,这叫肉烂在锅里头。
白芨一眼就看透了下属的猜测,也没去反驳,毕竟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
一个乡主的位置换老大人全心全意的助力,这个买卖还算公道。
县主、乡主这类女子爵位,与诰命和敕命有本质的区别,代表的是皇帝对一个家族的态度。
除了一家子的功劳苦劳,还要皇帝看得上眼,才会在无法封赏男丁的情况下,给女子封爵。
外臣能得到这个待遇,至少十年内不用担心家族衰落。
不然的话,单凭一个胡远志,老狐狸少不得要留上几手。
“反正横竖我都不吃亏,去传信吧。”
“是。”
白芨对着下属的背影笑了笑,随后突然转身看着在不远处听了许久的白斯辰。
“娘,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但你总得承认,自己又欠了我一笔账吧?”
“嗯,那要现在写欠条吗?”
白斯辰轻轻叹气,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只要你帮娘做一件事,就不用打欠条了。”
“是什么?”
白芨蹲下身子,双手扶在儿子的肩膀上,笑道:“我让你杨伯伯找的人已经到了村里,儿子,娘任命你当科学院的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