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是说?”卫明业面色一变,想到了某种可能。
“除了达哈勒所统领的苍狼大部,我们的大汗如果要动手,顷刻间会被其他两个大部撕碎。”
听闻这个答案,帐中先后响起两道吸气声,显然就连何致远都不知道这件事。
可汗最大的依仗,就是手下人数最多的三个大部,结果其中两个都听命于公主?
“您,您故意和可汗相争,是为了要抬高交易的价码,让大兴皇帝觉得有利可图,顺利放少主回来?”
这一刻,某位背井离乡多年,不惜抛弃生养自己的土地,转投敌方怀抱的中年男子,心中无比悲凉。
他做了这么多,却一直都没有得到过真正的信任。
原来,公主的势力不知不觉间已经这么庞大,随时可以彻底掌控草原,只是缺少一个最关键的继承人。
霸气外露的老人没有反驳,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伪装和掩饰。
在高等级权力场,女人最大的劣势在于子嗣,无关伦理道德,而是年纪一到,能不能生另说,产子的风险是掌权者不能承受的。
她曾经经历过一次,如果不是有妙手神医在,恐怕早就魂归神国。
况且,草原的公主也有自己的私心,只有那个男人的孩子才有资格坐拥这片天下。
“打起精神来,我们的可汗快要来了,可不能让人看笑话。”
何致远立刻低头,很快明白了公主的打算。
少主,在大兴还有后人的,男嗣也不少,有一个活着就行。
“是。”
片刻之后,也力台带着浓浓的探究,过来看望了自己的姑母和表兄。
是的,这位许多部族首领口中的少主,比他要大。
“姑母,兄长,我来晚了。”
“大汗,劳你亲自过来,我受不起。”
卫明业与朝臣打惯了交道,心中的城府自然不是常年窝在营帐的草原首领可比。
都不用长辈从中调和,在两人你来我往的一番试探之后,也力台的脸渐渐挂不住相了。
对方越是谦卑诚恳,他感觉越憋闷,来自各方的憋闷。
勉强坐够了一炷香的工夫,一直处于下风的那方,忍受不了那种无声的奚落,狼狈退走。
“啊啊,起兵,达哈勒,立即起兵,我要让失信的汉人付出代价。”
回到自己的营帐,也力台再也忍受不了,疯狂对着帐内的桌椅发泄心中的怨气。
任凭忠心的达哈勒将军怎么劝诫,都无法阻止巨大的响动传到门外。
直到把自己搞到精疲力尽,这位年富力强的草原首领瘫坐在地上,狠狠抱着双臂缩成一团。
“达哈勒,我们错了,姑姑手底下的实力,可能比想象中要强得多。”
达哈勒将军不蠢,立刻就明白可汗肯定探得了极其重要的消息,刚才在演戏。
“大汗,您这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你不懂,上一次姑姑露出这种样子,还是在我父亲去世的时候。”
年纪不大的少年,躲在暗处看到姑姑喂了父亲一杯酒,身上那种全然掌握一切的霸气,让人一辈子难忘。
尽管不知道可汗因为什么感到恐惧,达哈勒将军还是听懂了意思,急忙问道:“大汗,您怀疑其他两部?”
“我不知道。”
也力台疲惫地吐出这几个字,随后直勾勾地看着头顶的帐布发呆。
宁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深夜。
“达哈勒,你派人去追上那位女王的车架,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请她帮助我们。”
“大汗?”
“去吧,她会答应的,我想她也肯定有办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