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显示神权和神女的地位，草原王庭将王帐与神帐分别设在东西两端。

今天，两方同时收到大兴皇帝发来交易完成的回复，但营帐里面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上次被砸掉的东西还没能置办，也力台没地方发泄，只能黑着一张脸坐在王座上，眼神颤动不已。

他压着心中的暴怒，觉得自己就是个纯纯的傻子。

“两次，达哈勒，我被汉人耍了两次。”

站在一旁的将军知道，可汗的声音越平静，代表心中越愤怒。

“大汗，三千匹战马而已……”

“不是战马的问题，是尊严。同为首领，我相信他，可他却耍了我，这笔账不能这么算了。”

这才是也力台真正愤怒的地方，在草原内部处处受限制就算了，没想到汉人的皇帝也不把自己当回事，完全没有对待一方首领的礼仪。

快要失去理智的他极其痛恨自己，到了这个时候还瞻前顾后，没有那股豁出一切的魄力。

现在草原大军就在汉人的边关附近，只要一声令下……

眼见可汗都要把兽皮扯破了，达哈勒将军快速补全了刚才被打断的话。

“大汗，以我的想法，汉人的皇帝一向好面子，很爱护自己的名声，他不会为了区区三千匹战马欺骗我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属下在想，汉人皇帝肯定知道我们的情况，会不会因为面子的原因，才没有选择杀了那人，却用了别的法子？”

“别的办法？”

听到这话，也力台直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飞速在脑海中判断这种可能。

现在就算派人去边关求证，至少也要三天的时间，不如亲眼去看看。

“走吧，姑姑唯一的儿子，也是本汗的兄弟，他历经无数困难才回到草原，我应该去看看。”

“是。”

……

另一边，帐外欢天喜地，不知情的支持者们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少主，心中无比踏实。

有了继承者，在神女的辅佐下，他们不用担心可汗将来的清算。

然而，与外面的喜庆相比，帐内的氛围已然到了冰点，公主脸上的杀机根本不是也力台能比的。

“真是，好的很呐！”

她一辈子的心血，唯一的指望，居然被人用这种阴毒的手段给毁了。

听到打破沉默的声音，何致远什么反应都没有，只顾呆呆地看着地面，只觉得己方的丧钟正在被敲响。

这个时间，不会很久，可汗估计已经在数动手的日子。

“公主，当务之急是把这件事压住，为我们争取时间。就算您有报复的计划，还请暂时忍下心中的愤怒。”

这个提议没有得到回应，足以容纳百十人站立的偌大地方，仅仅三人身上散发出的压抑和凝重，几乎就能在空中化成实质。

作为当事人，卫明业面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眼神中尽是残忍和疯狂。

他有想过自己可能会受到各种残暴的对待和羞辱，哪怕缺胳膊断腿的代价都能接受，唯独没有算到今天。

不仅男人的尊严没有了，一同失去的还有那从未展现出来的野心。

万人之上的地位，曾经的卫国公拥有过，但位极人臣的权力，他心中向往却不曾体会。

当有人告诉他，有朝一日可以主宰天下，成为御座的主人，做几千年来首位两地共主，被后世颂扬……

梦很美，计划很庞大，进行得也很顺利，独独最后时刻出了问题，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变数。

这个变数是他们一手造就的，是那个当初没有清理干净，或者说还有利用价值的孩子。

在父母两方的选择问题上，卫明业从来没有过多的思考，连挣扎都没有。

英雄一般的王爷父亲，并不能帮助自己实现心中的野心，反而是极大的阻碍，因此他坚定地站在了母亲那边。

世间规则从来都是成王败寇，只要最终的计划成功，史书不过是任由胜利者打扮的小姑娘罢了。

“母亲，听军师的吧，我们还没输。”

他这个正主一表态，年迈的公主瞬间抬起头，眼底微微有了光亮。

儿子没有失去应有的斗志，说明已经成长为合格的少主，自己也就放心了。

“这才像我的儿子。哼，也力台和那个丫头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真正控制的部族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