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四将马车等在客栈前。
趁着太阳不大,几人随意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发。
故安城虽后字为城,但只是一个比较大的郡县,隶属饶州管辖。
纳兰澈带着洛莺前往饶州,饶州如今知州叫章承悦,年逾四十,提任才五年,这事他未必不知晓。
而知州之上的知府,恰逢卸任,回京述职,不在饶州。
纳兰澈此去让章程悦继续调查除故安城外,饶州管辖下还有哪个郡县受旱情影响,此外,哪些郡县无旱灾情况,准备开仓赈灾。
至于故安城目前的状况,秦执留在故安城,先解决眼前的困境。
马车朝着河堤前去,街道上同昨日差不多,来往行人很少,连铺子都死气沉沉的。
故安城经过的河叫盐泸河,河床宽阔,平日里完全能满足田地的灌溉。
但将近一月没下雨,天气又异常炎热,河水水位下降三分之二,河床裸露。
低处田地尚且苟延残喘,高处的地方,水少引不上去, 庄稼成片死去。
马车渐渐靠近河堤,人反而多了起来。
叶云栖拉开帘子向外看去,路边拾级而上,有一座略略有些破败的小庙,大门开着,进出的女子带着头巾遮挡烈日,脸上愁苦,似在虔诚祈愿降雨。
小小的孩童并不知事,被日头晒得小脸通红,由妇人或者老妪牵着,拜在庙前,略小的孩童受不了炎热的天气,汗珠和眼泪一起往下掉,却不敢起来,间或传来一两声母亲的斥责。
画面让人胸口憋闷,不忍多看。
她放下帘子,没一会儿外面传来秦四的声音,“将军夫人,到了。”
马车里已是闷热,出来之后更是烈日当头。
盐泸河就在眼前,水声很小,对面是高耸起伏的群山,这一侧就是开垦的田地,菜地,往上由低到高,往下延绵数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几人沿着田地间的小路,往河边走去。
低处的田里,粮食庄稼,虽有枯萎,但也夹杂着绿叶,但往上的的田地里,只要位置高一点,所有庄稼已经耷拉着叶片,几近枯死。
田埂间来往的百姓,用扁担挑着木桶,去河中央装满水,然后一点一点往高处的菜地里提。
他们佝偻着背,天气太热,衣服半脱挂在肩膀上,两个肩头几乎都磨破了皮。
秦执几人出现在这里,着实有些格格不入,衣着华服,穿行在田地中,引来不少目光。
“李哥,那几人是谁啊,这哪家的公子小姐,在这乱走。”
叫李哥的人全名李壮,身材健硕,他穿着一件白褂子,手臂露在外边,常年劳作显得皮肤黝黑,顺着旁人话往河边看去。
“呵,怕是闲来无事,看热闹来了。”
他对那些公子哥没好感,这样干旱的天气,苦的只有百姓。
那些府邸里的公子小姐,吃穿不愁,还有下人爬上山去打泉水喝,旱灾对他们来说不过天气热了点,完全没有其他影响。
“不会又是钱来那群来趁火打劫的吧。”
李壮目露凶光,将肩上的木桶一放,怒声道:“他敢!”
盐泸河半扇河床都露在外面,唯一幸运的是,露出的河床在对面靠山的一侧,这边较低,还有流水。
只是流水很少,水深只到小腿高度,一眼能看见河底,秦执看着岸边的岩石,开口道:“原本这里的水能到人胸口。”
叶云栖点头,岩石上还有从前水位的痕迹,“这样严重,应当不止一个故安城无雨,怕是上游很多郡县也有一样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