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平斜着眼睛,建川别着脑袋。
建川认为父亲对他态度的改变,皆因家辉而起。
这时候杨威左右看了一眼,继续调解:“总得听听人家建川,对纺织工业这一块,有什么见解吧?!说破大天,人家建川干了这么多年,老许你别不服,真论经验,你可能还比不上建川。”
许世平点头,端起自己的紫砂壶,眼角依旧斜着:“那就说说吧,刚好你杨叔也在,在家里丢人,总比在外面现眼要好。”
建川也习惯了这种揶揄,他赶紧从包里,掏出一沓资料,直接递给了杨威:“叔,随着云港经济发展政策的调整,随着环保审查越来越严,纺织工业未来的路,只能越走越窄。所以我再三思虑,再加内部不断地开会讨论,最终提出了一个设想,那就是‘动迁’。”
听到这话,许世平眼眉一挑,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因为这个设想很大胆,但仔细咂摸,又充满着无限的可能。
杨威接过资料,认真仔细地翻阅了一遍;随即又递给许世平说:“老许,我觉得建川,可能真的开窍了!”
许世平大体翻阅了一下资料以后,那平静的眼眸里,也泛出一丝丝激动:“金海的这份招商计划书,条款都能落实?你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个消息?”
建川有数,自己要是贪这个功,父亲自然不会信;他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最终也会把事情弄明白。自家这老爹,看着大老粗,实则狡猾的厉害。
倒不如实话实说,既能避免挖苦,还能体现出实事求是。
而父亲最喜欢的,就是“实事求是”。
“环保问题,是我们纺织口的头等大事。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从开年到现在,我们不光内部展开激烈讨论,同时我也虚心请教,咱集团内其他一些有想法的人。”
听到这话,徐世平忍不住笑了:“建川,你这个做法是对的。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咱集团那么大,有能力的人也不在少数。关于这个事情,你能低下身段、旁征博引,倒是令我非常意外!”
建川终于在心里松了口气,难得父亲嘴里,能吐出一根象牙来。便继续说:“我问了王小帅,他刚好在外地出差,然后我们就一起商讨出了,‘动迁’这样一个设想。随后,他又抽身帮我完成了初步调研,最终定在了金海这个城市。”
“王小帅?就是家辉身边的那个?大港的?”徐世平有印象。
“那我懂了,这小子精得像个猴子,之前在庄毅手底下,后来让家辉给弄过去了。是个很有想法的年轻人,我当时帮家辉调人的时候,庄毅差点骂娘!”
“呵!能让庄毅当宝贝的,可不多啊!庄毅可是咱集团最大的滑头,表面不声不响,骨子里傲着呢!”徐世平撇了撇嘴,但他确实发自内心地欣赏,有本事的人,都傲!
建川赶紧点头:“这份方案,是王小帅大学同学的父亲提供的,是个很有实权的领导,招商引资这一块,也刚好归这人抓。”
杨威又问:“纺织工业口的动迁,可是个海量的大工程,建川,你可要想好了!”
“树挪死、人挪活,真说对纺织口的感情,我比所有人都要深!我希望它变得越来越好,而不希望它随着时代变化,渐渐没落凋零,最后在集团里枯萎死掉。”
建川这是掏心窝子的话,纺织厂承载了他大半的童年,几乎所有美好的回忆,都在这上面。
以他的身份,其实完全可以当个甩手掌柜,好好享受生活。
可是他还要管,还要骂人,急了甚至还动手打人!
只因他爱这个行业,他希望能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