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开口询问,程母就想对她说这事,程清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门外。
“娘,我来说吧。”
程母表情哀伤地出了屋子,吕采薇扶着程清来到床边坐下,才听他娓娓道来。
原来程母并不是程清的生母,而是养母。
当年解放初期,他生母本来约好要和他生父一起偷渡去湾岛的,他生父却失约没有带她走。
他生母怀了孕不自知,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生母的身子弱,经不住打胎,只能把他生下来,也就是说,他是个私生子。
后来他生母和家里安排的人结了婚,他被养在了他大舅的名下,可大舅母考虑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不愿意再养一个跟自己儿子争家产的,夫妻俩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最终他被送去了外公家,由保姆照顾。
没多久他生母和湾岛少将之间的事情被人告发,他外公动用了很多关系才把事情压了下去,同时也不得不将他托付给保姆远远送走,而这个保姆就是程母。
随后的那十几年,他外公和生母都会定时汇款过来,直到1971年的时候,汇款突然中断。
程清托人去京城打听过,他生母和外公没能逃过浩劫,都被下放去了大西北,而他大舅以及生母的丈夫一家,靠断亲撇清了关系。
听完程清的身世,吕采薇唏嘘不已,对程母也愈发敬佩了,她是真心把程清当作了自己的亲儿子一般抚养长大。
“你想你的生母和外公吗?”
程清的生母和外公也实惨,不知道在大西北那样艰苦的地方过得怎么样。
程清摇了摇头,面无表情。
“我对他们除了感激之外没有任何别的感情,我感谢我生母给了我生命,也感谢这十多年来他们对我生活上的资助,可我心里认定的母亲,只有我娘。”
养恩大于生恩,这些年程母不惧流言蜚语养大程清的确不容易。
如今在程家这简陋而破败的屋檐下,三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成为了最亲密无间的家人。
与此同时,闫家。
闫根宝一进家门就气得将头上的解放帽甩在了桌上,稀稀疏疏的几绺头发炸了毛。
“爹,咋说?还搞不搞那啥养殖社?”
懒汉闫福贵自然希望这事被搅黄,反正要穷就大家一起穷,要是村里人都富起来,那他家还有啥优势?以后怕是更难娶到媳妇儿了。
闫根宝想的却是自己当村支书甚至大队书记的事又生了变数,如果真被赵有富和徐向前搞出了政绩,那他之前走的那些关系送的那些礼岂不都打了水漂?
他绝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就算被他们搞成了,他也要找机会破坏掉,再把赵有富和徐向前都拉下马!
闫根宝接过闫丽红递来的口缸,神色阴郁地喝了一大口凉水,才将心里的那三分火气压了下去。
“搞,我倒要看看队里没钱他们怎么搞!”
闫丽红给他添了点水,语气不忿地提醒道:
“爹,我看那啥水产养殖社,八成是程清提的,就赵有富和徐向前肚子里的那点墨水,他们肯定不懂该怎么搞,保准是程清那瞎子在背后给他们出谋划策。”
这事闫根宝当然也知道,而且他还知道程清竟然先斩后奏,跑去公社跟杨书记说了这事,搞得现在自己很被动。
“爹,我有个主意,不如咱们去公社告他们程家投机倒把,这几天我见他们家收了很多螺虾,他们自己肯定吃不完,他们家里又没养鸡养鸭,那么多螺虾难不成用来给自留地沤肥?”
闫丽红的话让闫根宝心念一动,既然水产养殖社的牵头人是程清,那就把他这个牵头人按死,其他人不就群龙无首跟无头苍蝇一样乱了阵脚?
闫根宝一拍桌子。
“行!咱就这么办!他程清不是想出风头么?那咱们就枪打出头鸟!抓他这个投机倒把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