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鼻涕一把泪,顾战又喃喃道:“其实我很脆弱,我很需要人保护。
自打那日你离开我以后,我很少睡过安生觉。
顾公馆也是为你建的,你想把它装扮成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
妙瑾法师抱住儿子,很隐忍的哭了。
她不敢哭出声,害怕听到自己灵魂深处真实的心声。
因为在她入住昭德寺的前几年,她一直在想儿子,害怕他吃不好睡不好,害怕他羽翼不够丰满,不能保护自己。
她一直自责,为什么不再等等,等到顾战成年了,再离开。
可是想到他成年之后要结婚,要生孩子,更是离开不得。
她又劝慰自己,离开的时候刚刚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母子俩哭够了,妙瑾法师慢慢道:“前几天和你说的,是我早几年的想法。”
她说的是她厌世,想自杀。
“现在住的地方就很好,让我放弃了以前的想法。”
说着,她慢慢从顾战身上离开,“阿战,好好过。”
说完,她转身离开。
“妈。”顾战喊了一句。
妙瑾法师头都没回,冲着他摆手,“不用送了,忙你的吧!”
看着妙瑾法师决绝离开的背影,顾战双目怔怔看着门口,心间泛起阵阵涟漪,各种情绪袭来,一时间翻涌沸腾。
他的母亲,还是宁守一份清净,也不跟他在一起。
他在想,很多年前,她决定离开的之前。
心,就已经死了吧!
就像她说的那样,一直活着,只为了有朝一日,他需要帮助,她能站出来。
她舍不下他,但也不愿活。
顾战脑海里闪现顾向宇去世的那几年,每次夜间醒来,都能看到母亲一个人独坐窗前。
面对幽蓝的夜空,暗自神伤。
当着他的面,她几乎没有哭过,他唯一见到她哭,是在外公坟前。
那日下着大雨,妙瑾法师就像一个小女孩儿一样,跪在迟辉坟前,一声又一声,肝肠寸断的喊着,“爸爸,爸爸,爸爸……”
大雨倾盆而下,浇筑的她形象全无。
她柔美的头发贴着脑袋,雨水挟裹着眼泪滚落。
她越哭越撕心裂肺,下人们害怕再有个三长两短,上前拉她。
但她紧紧抱着迟辉的墓碑,涕泗横流。
任凭谁,都拉不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