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李扬风周身散出无尽的威压,重重地砸在了孔德成的身上,直压得他神魂震颤,再不复刚刚的信心,习惯性地准备调动人道之法,但是灵台深处传来的无力感让他一阵恍惚,他像是看到了宋国上下的惨状,胸口传来的揪心感几乎无比真实。
青秀郡城中无力的书生默默念诵着他的名字,像是在祈求着什么;宋东郡内白发苍苍的老儒人,在家中供奉着他的牌位,却是阻止不了外面秦军粗暴的敲门声;宋都城墙上,戍守着的士兵也在感慨夫子能亲临战阵,给了他无穷无尽的信息......
终归是错付了!
他,孔德成,不值得!
看着要将他困住的阵法,他用起丹田不多的道元,而后向着空中的青木戒尺一指,只见青光变得无比沉重向着下方覆压过来,白色的风力被压得无影无踪,下方阴阳二气布置的阵法也是行将破灭,孔德成朝着下方的宋都城抿了抿嘴唇,喃喃自语道:“别了!”
一声“别了”似乎是说给每个宋都人听,所有宋都之人看着天空在青光掩映下越飞越高的夫子,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怎么感觉夫子是跟他们在永别一样......
李扬风身怀无数秘技,刚刚更是在宁红三女面前夸下海口,现在看到孔德成意将逃窜,也是心头发狠:“孔德成,你怎么能抛弃信仰你的子民,要知道你可是宋国的图腾啊!”
他的声音极大,整个宋都的人都听到了这番言语,一个个百姓、官员都变得一片颓然,不,你怎么能抛弃我们!视你为救星、信仰,听奉你的言语,尊崇更是超过了王室,不,你不能走!
李扬风感知到这股心神的力量,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看向孔德成就像是看着砧板上的肉,他调动起灵台的一丝人灵之气,向着下方宋都中浓浓的怨气一个招手,只见灰暗的烟尘出现在他的手中,像是一道钩子,又像是一柄锁链。
只见孔德成已经半只脚站上了戒尺,这时候,李扬风朗声笑道:“怨气之锁,岂可逃呼?”
手指往孔德成后背的方向点了点,只见灰褐色的锁链向着孔德成的位置追了过去,像是完全要束缚住他的身躯。
感知到这股子怨气,孔德成恨恨地看了宋都城一眼,随即不惜一切代价将道元往青色戒尺中输送着。
原本已经化作青色木桥的戒尺不断抖动着,阴阳大阵的边界也在宁红的控制下渐渐扩大,孔德成心中陡然泛起一阵绝望,只见戒尺的抖动频率越来越大,然后围在四周的五人听到“咔嚓”一声,只见青翠的戒尺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的裂纹。
这是他的成道之宝,开辟儒道,天地赐其清气,以繁育、教化苍生之任重,故而他将清气养在戒尺之中,期待在无数弟子门人的信仰之光的照耀下变得更为强大!
可叹成也人灵,败也人灵,无数的人将心绪系在他的身上,期待他的儒门学说能让世间变得更好些,可惜,宋国还是变成了令人憎恶的模样!
世家子弟垄断儒学,百姓庸碌而无血性,士卒懒惰更无有战心,就靠着所谓人心、仁义,外加虚伪、教条的东西,勉强维持着统治,这时候,在外力的摧逼下,宋国就像是被扒去了华丽外衣的老者。
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却用华丽的外衣、刺鼻的香氛掩饰着,即便是佝偻的身体爬满了蛆虫,它依然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脸上带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无耻笑容,向着外人展示着自己的华丽的衣裳!
但凡稍稍对他的子民好些,而不是用虚无缥缈的儒学教义去蛊惑、去欺骗,东南之华阜的宋国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戒尺发出一阵阵哀鸣声,李扬风恢复青春与活力的白皙手掌紧紧将它握住,而后有些同情地看着孔德成,用极为淡漠地言语说道:“这件东西,你不配,呵呵!”
神魂烈炙,截断心神,孔德成呆呆看着自己的戒尺,似乎和这件宝物永远永远地作别,他知道自己道心似乎在这一刻崩碎,留恋地看了看东南宋国大地,它也曾人口繁盛、人灵华美,但今日他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