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乾德年间,在柳州城内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奇事,当时城中有位名叫范思泽的豪绅,此人家中良田千亩,屋有百间,城中还有几间店铺在当地那可是名副其实的有钱人,他有一妻一妾,正妻名叫张彩燕,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这才又娶了现在的小妾,小妾叫李兰兰。
正妻张氏长得风姿艳丽,脸似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曲眉丰颊貌似仙女下凡,刚嫁给范思泽时夫妻俩的感情十分好,两人情投意合夫唱妇随,亲朋好友无不羡慕。可惜好景不长,两人成婚还不到两年时间,张氏就莫名其妙染上了一种怪病,全身上下长满红斑和丘疹,曾经那引以为豪的绝美脸蛋也因为浮肿变得丑陋不堪,头上也长满了丘疹导致她的头发几乎全部掉光,零零碎碎的几缕头发看起来更加人害怕。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身上有些红斑而已,可到了后来随着病情恶化相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至于范思泽每次看到她都会感到害怕,甚至都不敢拿正眼去看,后来实在受不了就又去了一房,就是李兰兰。
李兰兰相貌清秀,他的父亲名叫李万山,是县衙里面的师爷。由于李兰兰在十里八街那也算的上是出名了大美人,他就想着凭借女儿的姿色将来一定可以嫁入豪门,但他又不肯让女儿做小,如今听说范思泽的夫人得了重病,估计命不久矣,再加上范思泽给出的聘礼实属不少,于是他就将女儿许给了他。
虽说李兰兰的相貌与张氏相比还是略逊一筹,可如今张氏已经被恶病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此刻的她自然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李兰兰这个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格外聪明而且富有心机,自从嫁入范家之后她就将家里管理的井然有序,丫鬟仆人更是被她过人的手段收拾的服服帖帖,她不仅富有心机而且能说会道,每天将范思泽哄的昏头转向,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其他人见老爷都拜倒在石榴裙下家里的其他人也都识相地听她的话。
刚进门的时候李兰兰就对范思泽说过:“我嫁给你之后,你的正妻不能欺负我,而你以后也不能再娶别人,除非我死。”
范思泽安慰道:“你放心好了,我有你一个就心满意足了,以后保证不会再娶她人,不过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我和彩燕乃是结发夫妻,如果她的病治不好也就罢了,可要是哪天治好了我是绝对不会干出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事,到时候我就在你们两边来回跑,一人一天,到时你可不能小肚鸡肠嫉恨她。”
在嫁人之前李兰兰就已经四处打听过,知道张氏的病已经无力回天,就是早死一天晚死一天的问题,极富心计的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就越应该说些好话,于是她虚情假意地说道:“夫君你真是太小看我了,她是正妻,我是妾,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让着她才对,别说是一人一半,就算相公在姐姐那边多住几日那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妾身只求老爷每个月能够陪我几天就行。”
范思泽听后十分感动,李兰兰明知张氏的病无药可医,但她还是故意催着让丈夫抓紧时间为张氏寻找名医为她治病。知道如今的范思泽十分害怕见到张氏,于是她又故意让丈夫去张氏的房间睡觉,美其名曰让他雨露均沾不能独宠她一人。
全家上下都被她的贤良淑德所折服,身为当事人的张氏更是对她感激涕零,真心实意将她当成了好姐妹,自己的贴心人,范思泽也时常感叹自己找到了一位好妻子。
这天,张氏找到李兰兰说道:“妹子,实不相瞒我这病恐怕是治不好了,我感觉最近一段时间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估计没几天活头了。可你还年轻就像那黎明刚刚升起的太阳,我们当媳妇的处处都要顺着丈夫,老爷这个人平时还是挺好相处的,就是有两个毛病千万不要去触碰,要是触犯了他的逆鳞,就算他再宠你,到时候也不肯能原谅你的。”
李兰兰闻言连忙问道:“姐姐,夫君到底有什么毛病,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
张氏说道:“那是你刚过门时间太短,时间久了你就发现了。第一,夫君他生性多疑,第二就是吝啬小气,我要是偷偷将家里的东西拿给娘家人,他要是知道了,不是打就是骂,闹不好还会与我分房睡。”
李兰兰听后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不会吧?我感觉夫君人挺好的。”
张氏笑道:“他这个人平时没什么,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记得那年我刚过门不久,我的一位表哥来家里找我借钱,见他在旁边坐着也不好意思张口。等他出去之后这才趴在我的耳边小声跟我说了借钱的事情。没想到就是这一举动让他给看见了,当时表哥在他也没说什么,等表哥前脚刚走,他就立马与我大吵一架,非说我和表哥之间有私情,不然为何要背着他说悄悄话?而且举止还那么亲密?
当时就因为这件事他甚至还要把我给休了,最后是我好说歹说,这才让他消停,我以为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将这件事给忘了,谁承想直到现在他还会经常提起,可想而知他这个人有多小心眼儿了。
妹子,我今天把这两个忌讳告诉你,就是希望你以后在这方面多多留意,千万别让他给误会了,要不然夫妻间有了隔阂,你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李兰兰握着张氏那消瘦的手,感激涕零地说道:“姐姐你真是把我当亲妹妹看待,只要能够医好姐姐的病,就算是要割我的肉入药,我都心甘情愿,只求姐姐的病能够尽快好起来。”
虽然李兰兰是满嘴的仁义道理,但心里却巴不得张氏明天就赶紧断气,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范家真正的女主人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让她没料到的是,自从她嫁入范府之后,张氏的病情非但没有继续恶化,反而还缓解了很多,就连脸色也比从前好了不少。
尽管病情没有继续恶化,但张氏却依旧每天要忍受恶病所带来的折磨,那些红斑和不停溃烂的丘疹将她折磨得苦不堪言,求医无效她听说有位道士卜卦算命很灵验,于是就命人将他请到府中。
道士看过她和范思泽的八字后眉头紧皱,说道:“你的病情和与你丈夫有关,他的命格是百年不遇的可妻命,因此害得你生了这场怪病,愿本你将命不久矣,可就在这时他又娶了一房小妾回来,这样一来有人替你分担了一半命数,所以你才有幸活到今天。”
张氏仔细思索片刻,自己的病情好像真的是从李兰兰嫁入范家之后就突然不在恶化,见道士说得头头是道,而且也与实际情况基本相符,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地问道:“道长,你刚才说的那些都对,可病情虽然不在恶化,我的性命也算保住了,可这个病一日不好,我始终还要忍受病痛的折磨,劳烦道长出手治好我的恶病。”
道士面露苦涩,说道:“请恕贫道能力有限,这个病我治不了,不过人只要还活着那就还有治好的希望,毕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说不定那天夫人就能遇见高人治好你的病,你现在只需好好把身体养好,不要活思乱想,一切交给天意即可。”
道士的一番话让张氏再次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眼中重新有了光彩的她此刻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她很感激道士的指点因此赏了他五两银子。
李兰兰作为张氏的好姐妹此刻自然是陪在她的身边,当听完道士的话后,表面上满脸笑容地说道:“姐姐,这可真是太好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姐姐的病情就能痊愈,到时候相公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嘴上说着恭喜的话,可心里却恨不得她立马就死。
李兰兰的父亲李万山也巴不得张氏赶紧去死,因为只有这样他的女儿才能成为范家真正的女主人,到时候他这个当岳父的自然也能水涨船高,女儿也可以经常从范家拿点东西出来补贴自己,所以他也十分关注张氏的病情。
这天,李万山来到范府探望女儿,见女婿范思泽不在家他便趴在女儿的耳边小声说道:“我可在外面听说了,那个死女人现在的病情已经不再恶化,万一那天真的好起来,到时候你可就永无出头之日,这辈子只能给人做小,凡事都得看着人家脸色行事。倒不如心一横,眼一黑,弄点毒药给她吃了,省得夜长梦多。”
李兰兰眼睛一亮说道:“爹,咱俩这次真是想到一块了,我也想着趁她还没有恢复过来,趁其病,要她命,现在就算将她毒死也不会有人怀疑。”接着她便将道士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对李万山说了一遍,李万山听完后震惊无比,目露凶光地说道:“这么说来,你现在更应该早点动手,要是那天恶运全都转移到你的身上可怎么办?”
李万山离开范府之后为了安全起见他还专门骑马来到五十里外的紫阳县,在那里的药店购买了一些砒霜,然后找个机会悄悄交给女儿,并且催促她赶快下手,性命攸关千万不能再拖了。
之前李兰兰为了在范思泽面前表现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每天都会亲自为张氏煎药,这天,她在煎药的时候见四下无人,悄悄从衣袖中取出一包砒霜就倒进了药汤中。
张氏喝下汤药过了半个时辰,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止,眼睛圆瞪,双手不停地在脖子上乱抓,不一会儿身上就被她抓出道道血痕,肌肤也由原来的苍白渐渐地变成了酱紫色。
李兰兰见状知道是砒霜的药效发作了,因此跑到外面故意大声呼喊将家里人都给喊了出来,并且还埋怨起范思泽道:“都怪你不上心,要是多给姐姐找几位名医过来看病,说不定姐姐的病情早就痊愈了,何至于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受苦。”说着还掉下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渐渐地张氏不再动弹,范思泽长叹一声便让人赶紧准备寿衣和棺材,只要张氏咽下最后一口就收殓入棺,在场的所有人竟然没有一人怀疑张氏刚才的状况是被人下毒所致。
本以为张氏这次必死无疑,谁承想张氏喝下剧毒砒霜后只是发了一场神经,随后便昏迷过去,而且呼吸也变得平稳下来。
直到第二天张氏才从昏迷中缓缓醒来,清醒后张氏惊讶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舒畅,而且身上的衣服也被那些从红斑和丘疹流出来深紫色血液浸湿,身上奇臭无比,她连忙让丫鬟端来一盆清水开始清理身上的污垢。
当她将那些紫血清理干净后,发现原来身上的红斑和丘疹好像有了脱落的迹象,红斑的颜色也淡了跟多,如果不仔细看已经发现不了。
张氏见状欣喜若狂赶紧命人把范思泽找来,范思泽见她没事也很高兴,连忙让仆人前往济世堂请薛郎中过来看看,薛郎中的医术在柳州城内那可是数一数二,薛郎中看过病后也是一头雾水,对于之前那种发疯的症状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张氏的病情正在向好的方向转变,那些紫色却腥臭的血就是她身体里面的毒素。
又过了几天,张氏身上的红斑和丘疹便开始大片大片地脱落,就连以前斑秃的头顶也开始长出新的头发,脸色更是一天比一天红润起来。
又过了二十多天,张氏的状况更好了,身上的红斑和丘疹已经全部脱落,头发也长出了一大截,脸色更是与正常人一样红润且有光泽。
范思泽见妻子的容颜也在慢慢恢复,心里别提多开心,于是他又让薛郎中给张氏开了一些固本培元的滋补药剂。
李兰兰见事情没有按照之前预想的方向进行,非但没有把张氏给毒死,反而误打误撞将一个将死之人给医好了,恨得她是咬牙切齿,将一切都过错都怪罪在了李万山的头上,埋怨他买到的是假药。
经过几个月的细心疗养,张氏的病情已经算是彻底康复,范思泽对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妻子充满愧疚,如今雨过天晴他就想着好好补偿一下妻子,于是就按照之前说过的那样,轮流在两边过夜。
心高气傲的李兰兰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与张氏分享丈夫的爱,她在房间琢磨了大半天,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喃喃自语道:“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消息给忘了呀?当初张氏对我说过相公的两个毛病,我为何不能利用这两个毛病去对付她呢?相公的疑心病怎么重,我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可家里面也没有外人,更本就没有机会下手,但是她的娘家人最近一段时间到时会经常过来看望她,或许我可以从这里想想办法。”
想好对策后,李兰兰将父亲李万山找来,对他说道:“爹,最近一段时间你就不要过来了,以后你要什么东西,我想办法找人给您送过去。”
李万山不明所以,李兰兰就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自那以后李万山就按照她的要求,再也没有来过范家半步。
范思泽的隔壁住着的是王大娘家,王大娘在街口的位置摆着一个馄饨摊,一个月下来也能勉强糊口,李兰兰偷偷找到她,说道:“王大娘,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王大娘笑着说道:“范家媳妇你就说吧?街里街坊何必如此客气!”
李兰兰说道:“大娘,以后我会经常往你家院子里面丢一些东西过去,到时候就劳烦您将那些东西送到我的娘家,切记不要告诉别人,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您白跑腿的?”王大娘见有利可图便直接答应下来。
张氏的父母见困扰女儿多年的恶疾奇迹般地康复,心里别提多开心,于是隔三差五就会来到范府看望女儿。
张家人每次过来,李兰兰就会趁机偷一些东西丢进王大娘家的院子,起先范思泽并没有察觉,可随着时间一久范思泽也就发现家里的东西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在联想最近一段时间张家人又经常过来,于是他那生性多疑的毛病又犯了,在心里认定就是张氏将东西偷去交给了他的父母。
每次发现家里丢了东西,范思泽就会怒气冲冲地过来质问张氏,并且骂的十分难听,之后一连好几天都不会搭理她。张氏以为忍过一次就没事了,不料没过几天就会再来第二次,接二连三被范思泽误会怒骂搞得她心生疲惫无力招架,被逼无奈只好给爹娘写信向父母说清缘由让他们以后不要再来了。
张氏爹娘知道后,明白女儿是被冤枉,为了不给女儿增添麻烦老两口只能答应不再去范家了,一连三个月过去,家里平安无事。
这天傍晚,张氏的表哥来到城中办事,因为有事耽误了回家的时间,想要离开时这才发现城门已经关了,于是便来到范府借宿,起先范思泽并不想留他过夜,可见城门已关,再加上对方也算是妻子的娘家人,最后只好在中间的一个院子里面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
这天晚上范思泽本来应该在李兰兰的房间过夜,但是李兰兰却说今天身子不舒服,让他去张氏那里睡觉,范思泽也没有多想就去找张氏了。
张氏见丈夫来到自己这里过夜感到有些奇怪,于是便询问情况,范思泽说李兰兰今日身体不舒服。张氏说道:“你这个人真是的,妹妹身体不舒服身为丈夫更应该留在她的身边照顾她,干嘛来我这里。”说着就让他赶紧回去。
可范思泽嫌太麻烦了不想回去,于是就留在她的房间。
不料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就见张氏的房门被人缓缓推开,有个黑影蹑手蹑脚地来到两人床边,然后伸手在范思泽的脸上摸了摸,一直摸到胡子这才转身跑了出去。
睡梦中的范思泽察觉到异样,睁开眼一看就见一个黑影夺门而逃,他大声喊道:“快来人,家里进贼了。”
张氏听到屋里进贼,吓得连忙将身子蜷缩进被子里面,一动都不敢动。范思泽连忙让丫鬟将灯点上,然后穿上衣服,手持棍棒带着几名家丁将院子里里外外找了一个遍,可惜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时有个丫鬟指着连接中间院子的二道门说道:“这道门晚上的时候明明是关上的,现在怎么开了,难道那贼逃进了中院?”
范思泽连忙带着家丁到外面查看,见大门还插着,心想:“这就怪了,如果不是有贼进来,这二道门怎么会开呢?要说真的有贼,为什么大门却完好无损?”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然听到张氏表哥所住的房间传来几声咳嗽的声音,这一瞬间他恍然大悟道:“我全都明白了,肯定是她和表哥暗中约好今晚私会,因为她知道我今天会在李兰兰的房间过夜,所以提前打开门等他,可是她没想到我临时改变主意回到她的房间。
结果不知情的表哥进屋后摸到了我的胡子,知道是我在,所以连忙逃走。以前我就怀疑他们之间关系暧昧,没想到今天终于被我抓个现行。”
想到这里,范思泽一脚就将表哥所住房间的房门踹开,然后抄起手中的木棍,二话不说就将睡梦中的表哥一顿毒打。不明所以的表哥一边用手护住脑袋,一边问他为什么平白无故就打自己。怒火中烧的范思泽根本就不想解释,手中的木棍就像雨点般不停地落在表哥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