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被打的头破血流,情急之下他大声喊道:“表妹,你快点来救救我!再不过来我就要被打死了。”不说话还好,范思泽听到他还在喊自己的媳妇救他,怒火更盛,原本还留着几分力气的手打得更狠了。
张氏听到表哥呼喊救命,赶紧穿好衣服过来查看,没想到表哥竟然被丈夫从床上拖到地上,身上连件衣服都没有,羞得她满脸通红,转头又跑回了屋。范思泽此刻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下手也是越来越狠,打得也是越来越重。李兰兰见状连忙带着丫鬟仆人过来劝道:“相公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打表哥呀!”
几名仆人上前阻拦范思泽这才停手,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李兰兰装模作样地还在替张氏辩解道:“姐姐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肯定是老爷您弄错了吧!”刚愎自用的范思泽哪里肯听,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休要替他们说话,天一亮,我就要将这对奸夫淫夫送到衙门。”表哥莫名其妙被毒打一顿,此刻的他连说句话都不敢,深怕再被毒打一顿,更别说为自己辩解了,索性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逃出了范家。
表哥逃走后,范思泽就将怒火移到了张氏的身上,非要将她休了才肯罢休。张氏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的他的事情,不甘就这样莫名其妙被他给休了,于是苦苦哀求道:“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为什么要休我?”
范思泽怒喝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奸夫都已经进屋了,你还敢说什么都没有做?”
因为表哥已经不知所踪,张氏没有办法与其当面对质,只能辩解道:“或许是他起了歹心,趁着夜色偷偷摸进了我的房间,我可从来没有约他过来,我也是这受害者好不好?”
范思泽反问道:“好,既然你没有约他,那院门是怎么开的?难道不是你特意为他留的门吗?”
张氏流泪满面地对天发誓道:“我张彩燕在此对天发誓,如果是我将院门打开,就让我旧病复发生不如死。”尽管张氏已经发了毒誓,可范思泽哪里肯相信,非要把她送回娘家。
张氏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说道:“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你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休我,就算如此,你也要拿出真凭实据,总不能红嘴白牙随便一说就把我给休了吧?
昨晚房里闯进人来,你也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更别说抓住人了,这一切谁知道是不是你做的梦呢?至于院门为什么是敞开的,兴许是仆人忘记了关呢?就凭这些你就要把我给休了,我死也不会甘心!
你就先让我留在家中,好好调查一下,如果一切都是误会,咱们还是夫妻,要是发现我有不轨之处,要杀要剐任凭发落,我绝对不会有半分怨言。”张氏声泪俱下地苦苦哀求,哭得是肝肠寸断,范思泽此刻也渐渐冷静下来,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就在他摇摆不定的时候,一旁的李兰兰发现情况不妙,于是赶紧跪下恳求道:“老爷,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就念在姐姐她是初犯,就饶了她这次吧!要是以后她还敢做对不起您的事情,到时再跟她新账旧账一起算。”
接着她转头对张氏说道:“姐姐,从今往后你可要重新做人,千万不能辜负了老爷的一片痴情,要是再敢胡来,到时候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了。”
其实范思泽刚才已经准备答应张氏的请求,如今李兰兰又站出来替她说话,于是就顺坡下驴说是看在李兰兰的面子上饶过她这回,让她回房好好反省。
自那以后,范思泽就将张氏彻底隔离了,白天不和她一桌吃饭,晚上也不再到她的房间过夜,每天张氏就孤零零一个人独守空房。直到现在张氏还以为那天晚上进房间的人真是表哥,心里怨恨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害得自己成为了人们口中的淫娃荡妇,就连府里的丫鬟仆人都在私底下对自己指指点点,于是她每天都在菩萨像前诅咒道:“那天晚上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如此害我?谁要是有意害我,就让他下十八层地狱,要是我不守妇道约表哥私会,那就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之后的一段时间范府接连发生诡异的事情,这天晚上,范思泽像往常一样在李兰兰的房间过夜,可第二天醒来却惊讶发现睡在自己旁边的人并非是李兰兰,而是他这段时间一直冷落的正妻张彩燕。
范思泽被眼前之人吓了一跳,心想:“昨天晚上我明明是和李兰兰睡在一起的,怎么一觉醒来就换成她了呀?”随后又一想也就释然了,他觉得肯定是李兰兰想着让他们夫妻的关系缓和一下,但又害怕自己会反对,于是等自己熟睡之后偷偷将张氏给唤了过来。
张氏昨晚明明是一个人在房间里睡觉,可天亮之后竟然发现不在自己的房间,而是躺在了李兰兰的床上,她羞红着脸慌忙穿好衣服准备起床。就在这时,李兰兰却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把掀开窗帘指着范思泽的鼻子就骂道:“这是你干的好事吧!既然你心里放不下她,那就大大方方地去她屋里过夜,我也不能说你什么,你可为什么非要半夜的时候把她给换过来,难道我就应该替她独守空房吗?”
范思泽以为这是李兰兰故意在取笑自己,笑着说道:“好了,不要在演戏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是你趁着我睡着了将夫人给换了过来,放心吧!你的好意老爷心领了,我是不会埋怨你的,可你也不能反过来埋汰我吧?”
李兰兰不敢对范思泽真的动怒,于是转头对张氏说道:“就算是老爷把你换了过来,你也应该懂得自重才是,你有你的床,我有我的铺,你可竟然跑到我这里和老爷过夜,难道你的房间是留给表哥用的吗?”
张氏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刻羞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捂着脸就跑回到自己的房间,
到了晚上,李兰兰对范思泽说道:“ 你的心里要是放不下她,就趁早过去,我个做小妾的肯定不会拦着,千万别睡到半夜又把我给换过去。”范思泽连忙解释道:“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干出这种无聊的事情,该不会是鬼干的吧?”
李兰兰不相信,这天晚上她紧紧地搂着范思泽睡,生怕自己又被换走。
可到了第二天清晨当她醒来后却惊讶发现,自己搂着的竟然是竹夫人(竹夫人,又名青奴,是一种圆柱形的竹制品,是古代人夏日取凉的用具),至于范思泽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穿好衣服跑到了张彩燕的房间,推开房门只见范思泽和张氏紧紧地搂在一起,显得十分恩爱,气得她浑身发抖,只见她快步来到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范思泽的脸上,清脆的响声把张氏也给吓醒了。
范思泽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又凑到了一起。李兰兰流着眼泪骂道:“昨天晚上我明明让你趁早过来,你可还假装不肯,结果呢?又等我睡着后自己偷偷跑过来,将我一个人丢在那边独守空床,你说前天夜里是见鬼了,难道昨天晚上也是见鬼了吗?依我看你就是那个鬼!”
范思泽是一脸无辜,连忙解释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昨天晚上我刚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你可要相信我呀!这件事肯定有古怪!”
正所谓眼见为实,李兰兰此刻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根本不相信范思泽的解释,于是就和他吵了起来,范思泽也是真的没有办法解释,于是说道:“我这里有个办法,今天晚上我还到你那里过夜,睡觉之前你将两边的房门都锁好了,如果第二天相安无事,那就是我干的,可如果又发生了怪事,那就说明是鬼干的,到时候我们请个道士来家做场法事驱鬼辟邪,你看这样行不行?”
事到如今也许这可能是最好的方法,李兰兰思索了片刻就点头答应了。
到了晚上,李兰兰亲自将张氏的房门锁好,然后带着范思泽回到自己的房间,又让贴身丫鬟将房门从外面锁好。尽管房门已经锁好,但二人依旧担心夜里会再次发生怪事,于是都不敢睡觉,一直等后半夜,见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再加上实在困得不行,这才躺下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范思泽听到窗外传来鸡鸣声,睁开眼睛一看,天已经蒙蒙亮,他本能伸手去楼身边人,却发现床上没有人,起先他还以为李兰兰是起来方便去了,可一连叫了好几声也不见有人回答,这才察觉到不太对劲。
他连忙翻身下床披了一件衣服就将丫鬟叫来,让其赶紧将紧锁的房门打开,两人将房间里里外外找了个遍,甚至连床底下都没有放过,可就是没有看见李兰兰的身影,直到几人来到后院的猪圈旁,这才发现她披头散发地躺在猪圈里,搂着一头黑猪呼呼大睡,范思泽上前叫了她好几声,可怎么叫都叫不醒。
范思泽本来想着让仆人将她抬进屋里去睡,但又怕她醒来后不认账,反过来再诬赖自己,到时候免不了又要争吵,为了避免麻烦他索性就守在猪圈旁等她自己醒来。
张氏一大早就被嘈杂声吵醒,询问仆人这才知道二夫人昨天夜里又突然消失了,现在府里上上下下都在找人!张氏担心李兰兰的安危也连忙跟着四处寻找,最后在猪圈旁找到了范思泽和昏迷不醒的李兰兰,她见丈夫守在旁边于是也默默坐在旁边陪着他。
范思泽见张氏过来,长叹一口气说道:“你说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一个家,怎么最近总出这种怪事呀!难不成家里真的闹鬼了,真要是这样可怎么办?”
张氏安慰道:“相公,你也不必着急,昨天你不是还说要请个道士来家里做法吗?如今妹妹就是受到点惊醒,在没有闹出无法挽回的后果之吓,一切都还来得及。”
范思泽愁眉苦脸的说道:“话虽如此,可现如今满大街都是卜卦算命的道士,但有真本事都却是凤毛麟角,再说了真要有这样的高人我又该去什么地方请呢?”
张氏说道:“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不管那些道士是不是假的,总得请回来试一试吧!有枣没枣总得打一杆才能知道。再说了,妹妹她……”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就见李兰兰在猪圈里面美美地伸了个懒腰,守在旁边的丫鬟见状连忙上前推了推她,说道:“二夫人,你快点醒醒,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地方。”
李兰兰突然睁开双眼,直愣愣地站起身子说道:“我才不是什么二夫人,我乃是天上的神仙,今天下凡就是来帮你们家降妖除魔的。”
丫鬟还以为李兰兰在说梦话,于是小心翼翼地上前推了推她,没想到李兰兰就如惊弓之鸟一般顿时有跳,有喊,就像个十足的疯子一样,嘴里不停地喊着:“大胆妖孽那里逃,大家给我一起捉妖怪。”
李兰兰一边喊,一边在猪圈里面来回转圈,走路的姿势和说话的口音倒是很像个男人,就在众人不知所措之际,她一溜烟跑进了客厅,爬上中间的圆桌,对着追赶而来的丫鬟仆人喊道:“尔等还不快点取来我的宝剑和法宝。”
一众人那里见过这般场景,包括范思泽在内都被吓得目瞪口呆,她转头对小丫鬟说道:“你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点将我的宝剑去来,要是取不来,我就先把你当成妖怪给抓了,让你好好尝尝挨揍的滋味。”说完,就一把揪住丫鬟的头发,只是轻轻一提就如拎小鸡一样,将丫鬟拎到了桌子上面,二话不说就打了丫鬟几下。
丫鬟见状连忙下跪苦苦哀求道:“夫人,求求你不要打我,我现在就给您去取。”李兰兰这才心满意足地将人放走。
毕竟范思泽经商多年见多识广,见此情景很快就冷静下来,他知道李兰兰这个样子八九不离十是被某位神仙给附体了,于是他连忙让丫鬟给她准备一碗清水,并且将自己腰间的短剑递给了对方。
李兰兰接过短剑后便跳下桌子,一边脚踏天罡北斗七星步,一边手捏剑诀,法事做的倒是像模像样。
只见她念完最后一句咒语,将水碗狠狠地砸到地上,走到自己房间取出一条绸缎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对着围观众人说道:“妖怪已经被我捉到,你们家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种种怪事 都是她在背后干的。”
范思泽等人面面相觑,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李兰兰笑道:“你们要是不相信,看本仙如何让她自己交代。”说完便对自言自语道:“本仙现在问你,你为什么要用砒霜害人,没想到非但没有将张氏害死,反而误打误撞把她的恶疾给治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连问了好几遍,可始终无人答应,只见她脸色一沉,厉声说道:“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会招了。”说完就用剑背开始在自己身上不停抽打,每次下身上就会出现一道清晰的血痕,没打几下李兰兰又自己喊道:“不要打了,再打我就要死了,我全都招了还不行吗?”
接着李兰兰恢复成原来的声音,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愿意给范思泽做小妾,那是因为我以为大夫人已经命不久矣,不用了多久我就可以成为范府的女主人,谁承想,我嫁进来后她的病情非但没有继续恶化,反而稳定住了,于是我就想着买点砒霜将她给毒死,反正大家都以为她活不久,就算毒死也不会有人怀疑,可没想到竟然把她给救活了。”
李兰兰再次变成男声,问道:“那你为何将从范家偷的东西送到你的娘家,却反过来诬陷是张氏做所,这又是谁教你的?”
李兰兰又回答道:“这些都是大夫人教给我的。当初她生病的时候曾对我讲过,说老爷这个人格外吝啬小气,只要家里的东西不见了,他就认为是夫人拿去补贴给娘家了,就会找她大吵大闹,之后一连好几天都不会搭理她。后来大夫人病情痊愈,他们夫妻的感情越来越好,我看着实在来气于是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把偷到的东西送到娘家,然后栽赃给大夫人。”
“最后一件事,大夫人洁身自好,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丈夫的事情,那天晚上她表哥前来借宿,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到她房间,诬陷她和表哥有私情?”
李兰兰回答道:“这也是大夫人教我的,她曾说过,当初刚嫁进范家没多久,有一次表哥只是和她说了几句悄悄话,老爷就怀疑他们有私情,而且这件事老爷一直都不曾忘记,后来她的表哥来家里借宿,我就想到用这个办法诬陷他们。
我只做过这三件事,后来是谁把我们换来换去,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求求神仙给我们讲个明白!”
李兰兰哈哈一笑,再次变成之前的男人声音说道:“把你们换来换去的人是我。张氏曾在我面前祈祷,让我替她找回公道,于是我就想到用这个方法给你个教训。我的本意只是想吓一吓你,以为这样你就会好好反省改过自新,没想到你竟然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欺凌丈夫,辱骂张氏,所以我才让你和猪睡在一起,也算是给你个教训。
今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的恶行一一告诉大家,你以后要是可以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我便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李兰兰所做的恶行家里人听得清清楚楚,身为受害者的张彩燕见到李兰兰亲口招认,这段时间所忍受的委屈和不甘顿时涌上心头,这一刻她终于可以放声大哭,将所有的委屈全部哭喊出来,她跪倒在地对着李兰兰连磕三个响头,感谢神仙帮她洗清冤屈,还她清白。
范思泽心里暗想:“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干的呀!真的是真人知面不知心,枉我还如此信任她,不过她整天在家,从来没有出去过,那砒霜又是谁帮她买的呢?偷来的东西又是谁帮她送到娘家的呢?”
就在这时,李兰兰的父亲李万山和隔壁邻居王大娘竟然不约而同一起来到范家。刚一进门,就被李兰兰揪住二人的头发,怒喝道:“砒霜是谁买的,那些偷来的东西又是谁帮忙送出去的,还不快快招来?”起先两人还不肯说,但是被李兰兰用短剑好一顿抽打,最后实在忍受不了便全部招了。
前前后后李兰兰足足折腾了二个多时辰,终于元气不足,眼睛一闭,身体一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众人连忙跑过来查看,只见她闭着眼睛呼呼大睡,就像刚才在猪圈里面一样,睡得很香。
范思泽让仆人将她抬回到房间,这一觉李兰兰竟然睡了一天一夜,当她醒来后人们询问她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她竟然全然不知。
范思泽问道:“昨天发生的事情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李兰兰一脸茫然地看着丈夫,她哪里知道,自己昨天已经将这段时间她所做过的所有坏事全部都招了。原本范思泽想着将她送去衙门,听候县太爷发落。可张氏为人宽容,劝解他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也就是年少无知,一时间鬼迷心窍这才犯下糊涂事,算起来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们就再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如何!”
张氏的大度和宽容令范思泽十分钦佩,自那以后他就将家中所有事情全部交给张氏掌管,至于李兰兰经过那件事后也的确认识到了错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害过人,一心一意在家辅佐张氏,帮她将范家打理的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