蚁觋心里欢呼雀跃,看,这男人果然妥协了。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真想放两个鞭炮庆祝一下。
喝了医馆学徒端给她的药后,她便出了房间,刚要去柜台付诊费,就听到小童说已经有人借过了,顺便用下巴示意是谁。
站在柜台不远处的正是先她一步出房间的詹裕,他依旧挺直腰板双手背于身后,看样子在等她。
蚁觋走向他,道了谢,并问他诊费药费多少,她把银子给他。
“不必,责任在我,自然该承担全部医药费。”
詹裕抿着嘴依旧是那副严肃的模样,但是蚁觋却看他顺眼了不少。
“那多谢詹老师。”
日薄西山,天色渐暗,街上的人却依旧不少,不愧是闹市,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很多人,哪怕是夜晚降临。
这就不得不提一嘴,和很多建立在山上、远郊或远离市井的书院不同,翰林书院直接就建在了天启京城的一处闹市中心,周围满是酒楼茶馆,梨园商铺。
只要走出书院大门,就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沿街叫卖的贩夫走卒,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物。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这是道家的思想之一,而书院里负责九流经辩的晁苍便是因为书院的这个选址理念,才同意来此教学,他虽然熟读百家学术,但最爱的还是道家思想,骨子里是个放荡随性之人,不喜约束不喜寂寥。
回书院这一路,虽然詹裕一言不发,但是蚁觋知道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这边。
男人心很细,他会帮她避开可能会撞到她的人群,也会帮她遮掩几分,免得招蜂引蝶耽误回程。
在路过一家名为艺香馆的地方时,碰到了一个熟人。
他刚好从里面出来,一身暗红色的衣服,面色带着几分醉意,领口大敞,脖子上和胸前依稀可见几枚红印,一见詹裕和蚁觋,便迎了上来,带来一阵浓烈的香风。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挤进两人中间,抬起双手搭在两人肩膀上,一副哥仨好的样子。
“哎呦,真巧啊,觋觋不是明日来书院报到吗?怎么提前过来了?早知道你今天来,我就去帮你搬行李了。”
蚁觋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詹裕是打算利用时间差来为难她,她故意转头看了眼詹裕,只见他有些嫌弃地将男人搭在他肩上的手臂推下去,带着几分训斥的意味道:“晁苍,我警告你多少遍了,身为人师就应该有为人师表的意识,看看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便可,圣人才要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吾之辈并非圣人,何苦以圣人之言行来强求?”
“哼,一堆歪理。”
又来了,蚁觋见两人又开始怼上了,她还真是喜闻乐见。
不得不说,晁苍这思辨嘴攻真是厉害,怪不得书院能容下他这般放浪形骸之人。
故而,当你足够强大时,整个世界都会迁就于你,对你和颜悦色。
站在顶峰并不孤独,因为放眼望去皆是仰望你的人。
蚁觋露出笑意,她心照不宣地帮詹裕隐瞒了他的谎言,对晁苍解释道:“我想早点来书院熟悉一下,便提前过来了。”
果然,她这话一说,詹裕便看了她一眼,估计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帮他打掩护,没揭露他有些许卑鄙的行径。
“原来如此,那一会儿回去吃完晚饭,我带你在书院里小逛一下,要知道白天的书院和晚上的书院可是大不相同的。”
虽然蚁觋对这个区别并没有多少兴趣,刚想找个借口拒绝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