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的弟子服便是白色,你见过吧?最开始我也是这样穿的。”柳惊鸿莞尔,微微侧身,替她挡去大半的风,“从我记事起,人人都称我与父亲长得极像,越长大,这样的声音便越多。”
“那时我总是想,能有多像呢?直到后来我被批准进入娘亲的书房,看到了一幅画像。画像上的人,一袭白衣,皎如明月,长着一张同我近乎一模一样的脸。”
“但我知道那不是我,甚至任何人见了都不会觉得是我,哪怕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也一样穿着的大同小异的白衣。”
“因为父亲的眼睛里是对世人的悲悯、对苍生的大爱。他更像是一个神只,而我,只是一个俗人。”
说到这儿,柳惊鸿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轻扫在她耳畔:“那之后,我便不再着白衣,怕辱没了那位。可我到底是个俗气至极之人,如今我着白衣,只为了讨师妹欢心。”
她的心似停了一拍,而后似擂鼓一般快速振动起来。耳后被呼吸撩到的地方已经酥麻一片,她开口想说什么,却后知后觉喉间干燥得厉害。
“你......喜欢我?”
柳惊鸿站直身子,却并未与她拉开距离,只是坦诚而热烈地,直视她染了些许迷蒙的双眼。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会杀了你呢?”
柳惊鸿愣了愣,随即笑道:“那便杀,我的命是师妹救的,还给师妹也是应当。”
他突然想起初见那日,楚红鸾的确曾向他拔刀,只不过后来说是认错了人。如今转念一想,也许她一开始就是奔着杀他,才来的无名仙山。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无论她是出于什么原因要杀他,他都感谢那个原因。
感谢她如此绚烂地出现在自己生命里。
少年将她被风吹乱的长发撩到耳后,嗓音温柔:“只不过,在被你杀掉之前,我可以......吻你吗?”
楚红鸾踮起脚跟,主动送上自己的唇。
清浅一吻,一触即离。
但身前的人却不允许她退缩,大手扼住她的腰迫使她贴得更近,同时修长的手指从她发间穿过,稳稳扣住她后脑勺,薄唇覆下,强硬地加深了这一吻。
在楚红鸾看不见的地方,一只深红色的蛊虫顺着柳惊鸿的衣袖,悄无声息扎进了她的血肉。
这是同心蛊。
是在无名仙山那次月夜醉酒之后,柳惊鸿隔天一早特意问顾春晓讨来的。
这种蛊,亦分子蛊和母蛊。
携带子蛊之人,以心头血温养母蛊十日,母蛊便会由纯白色变为深红,这是同心契缔结的象征。彼时只需将深红母蛊种入心爱之人的身体,便可在其受伤时,自动为她分担五成的伤害。
子蛊若死,母蛊无忧。
母蛊若死,子蛊陪葬。
如此一来,若楚红鸾再次受伤,哪怕只是割破一个手指,他都不会毫无察觉。
这便是他能拿出来最大的诚意。
少年人的心动,如仲夏夜的荒原,风一吹,野火就燎了半边天,没有退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