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这座远离城市喧嚣的村落已经完全隐没于沉寂的夜晚。
村子仅剩的一点微光,是位于中心的教堂。
这是一座典型的哥特式天主教堂,但是并不大,从外观来看只有教堂和钟楼两部分,通体由石砖垒成,外墙上浮雕着各式信仰相关的纹饰,但从风化程度来看,应该也有很长年头了。
那仅剩的一点灯火也并不明亮,是礼拜堂角落里的一盏白炽灯。
此时一名身穿黑色神父袍的神职人员就坐在灯下,安静地捧着一本书看着。
山上的温度很低,教堂里没有暖气,也没有壁炉,他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神父袍,仿佛感觉不到丝毫冷意。
安静的环境中,只有偶尔响起的翻动书页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吱呀……”
虚掩着的教堂大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神父随着书本文字移动的目光微微凝滞,他抬起头,朝后面看去。
大门边是光线照不到的地方,他只隐约看见一道身影从门缝里钻进来,然后在中间的走道尽头站定。
神父轻轻开口:“已经太晚了,想祷告的话,还是明天赶早吧。”
短暂的沉默后,神父听见那边的人开口了:“忏悔也要等吗?”
“要是连随时聆听羔羊的忏悔都做不到,那主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神父不禁皱眉,他从这番话的语气里感受到了轻蔑。
但他耐着性子;“你是游客吗?”
那边的人提步走近,面庞终于进入了灯光足以照亮的范围,露出柳学冬那张脸。
看清来人后,神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柳学冬朝神父笑了笑:“算是吧,我的罪孽太过深重,所以只敢找来这个偏僻的教堂忏悔——所以,主应该不介意我这时候来打扰祂睡觉吧?”
神父朝角落里简陋的忏悔室看了一眼,然后颔首道:“放心,我会代主替你完成告解。”
“跟我来吧,去忏悔室。”
柳学冬朝神父指向的忏悔室走去,神父在后面目送着柳学冬进去了,然后才钻进了隔壁的隔间。
小小的空间里,鼻间弥漫着一股淡淡霉味和木质香气混合后的味道。
柳学冬靠在椅背上,他的右边是有着细密镂空花纹的隔板,只依稀能看清神父的轮廓。
见柳学冬不说话,神父就开始了他的“引导”。
“这时候山下的缆车已经停了,你是徒步上山的吗?”
“差不多吧。”柳学冬轻轻点头。
神父又问:“游客,你来自哪里。”
“大夏。”柳学冬微笑答道。
神父停顿了一秒:“大夏……那里的信徒并不多,你想忏悔什么?”
柳学冬微微偏头,余光凝视着隔壁的阴影:“我没什么要忏悔的。”
神父眉头一皱:“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
“没错,”柳学冬眼底闪烁着幽光,“我说主要随时准备好聆听羔羊的忏悔,但没说要忏悔的是我。”
“是吗?”神父的语气不知何时也产生了细微变化,他印在隔板上的身躯阴影放大,缓缓站了起来,面朝着隔板和柳学冬对视,“难道说……”
“你想替我告解吗——”